第四百三十三章 秀王(1/1)
娄之英临危不惧,脚下使出脱渊步,与二人全力周旋,可他适才强行鼓调内息,不由得牵动了习练上善经的旧患,这时突然浑身一寒,暗道一声不好,但觉关风右掌袭来,正是避无可避,只得回手抵挡,两股大力一撞,内息横冲直撞,只觉身上更加寒了。
关风看出便宜,疾呼道:“耶律掌门,咱们合力擒他,拖得久了,恐对你我不利。”
耶律昆奴也知身在王府重地,多耽一刻便多一分风险,无奈娄之英虽然运息不畅,但抱元守一尚能自保,十几招内断无制服的可能,眼见他一口粗气一口细气,显然内功出了岔子,心下一动,使出那招绝学摄魂大法,催动内力向娄之英望去。
娄之英猛然与他对视,但觉对方眼中莹然有光,宛如星月般润泽,心中暗叫不妙,极力想要避开,可越是如此就越是想瞧,脑中顿时一片混沌。耶律昆奴大喜,本来他这门摄魂大法,鲜有用在高手身上,盖因若对方内力强盛,此招非但不能奏效,还极易受到反噬,侵蚀自身,只是此刻危急,又见娄之英内息不稳,这才冒险一试,眼下大功告成,不禁心花怒放,见对手脚步凌乱,出掌无力,忙从腰中摸出双钺,朝着娄之英臂膀斩了下去。
便在此时,但听得门窗扑棱棱巨响,有两人闯入了房中,屋内众人都吃了一惊,娄之英本拟是王府护卫官兵到了,待看清其中一人相貌,心下顿时一凉,原来来者正是阿兀,暗想仅凭关、昆两人自己便对付不了,这时又来一个劲敌,看来今日非命丧于此不可。哪知阿兀双掌一错,却是拍向关风,关风见他掌势凌厉,不敢与其硬碰,连忙退闪一旁,娄之英得此喘息,眼角一撇,就见闯进来的另一人却是孙妙玫,如今正在帮虞可娉推宫活血。他危机解除,登时精神一振,丹田内的一股淤气尽散,向着耶律昆奴看去。耶律昆奴摄魂心法尚不及收回,与他眼神一撞,顿感气为之闭,一口鲜血涌上喉头,知道自己受了反噬,急忙后退几步,打算调匀内息,阿兀却不容他站稳,挺臂攻了过去,两人斗在了一处。
这边关风和娄之英又拆了数招,眼见耶律昆奴招数凌乱,双钺都丢了一只,胸襟前飘飘洒洒尽是血渍,知道再也讨不得好去,耳听屋外呼喝之声山响,连忙道:“刘大人,王府官兵就要到了,咱们来日方长,今夜先逃命罢。”见卢轩已破窗而出,连忙一个闪步,也欲从中钻出,忽感娄之英掌风袭来,索性双足奋力一顿,飞身跃起,却仍被掌力扫到,不由得后背一阵发疼,边奔边暗道:“数日不见,这小贼功力又长进了不少,当真是好难对付。”护着卢轩,趁夜色翻墙遁去了。
耶律昆奴见己寡敌众,自己又受了内伤,今日断然讨不到好去,于是举起右手单钺,朝着床帐竭力一掷,阿兀眼明手快,操起座椅后发先至,将钺刀挡下,便这么缓得一缓,耶律昆奴也从窗中钻出,阿兀喝道:“哪里逃!”跟着追踪而去。
娄之英道:“好个卢轩,竟敢大摇大摆来到临安行凶,今日非抓到你不可。”也要飞身去追,却听虞可娉道:“大哥莫去,先救王爷要紧。”
娄之英一怔,想到秀王适才浑浑噩噩地模样,确实不知受到了这班歹人的何等伤害,于是扶起虞可娉,一齐走到床帐前查看,此时王府侍卫尽皆赶到,赵管事吓得魂不附体,众侍御也都心惊胆颤,先前他们在外守候,都被秀王传令遣散,不得进入书房半步,只道是王爷抱恙不愿见客,哪里想得到竟是被恶人劫持?侍卫头领听了过往情由,一面派人追拿刺客,一面请王府御医前来照护王爷。娄虞掀开帐纱,就见秀王端坐在床上,衣衫洁整、面色红润,并无受伤的迹象,只是双目眼神涣散,对众人视而不见,仿佛入定了一般。孙妙玫道:“糟了,王爷正是中了那契丹人的摄魂之法!”
虞可娉道:“难怪适才王爷极少回话,每每出言,都要耶律昆奴回头指示,原来是被此人施了法。大哥,你说该如何解救?”
娄之英沉吟道:“那天听妙玫妹子说中了此招,我便追思书上所载的医治之法,用远志、菖蒲、败龟板、龙骨磨成粉末,以黄酒送服,让王爷安睡一晚,明日当可复原。”
这时御医业已赶到,对药方亦点头称善,又命人在房中点起檀香,拿出细针替秀王灸治,娄之英见此人经验老到、手法高超,也对其医术赞不绝口,众人捱了一夜,次日清晨,秀王醒转过来,只觉周身发热,腹中翻滚跌宕,喊着要去出恭,如厕归来之后,神智已复,便向众人说了过往的经过。
原来昨日参知政事周煜来王府拜客,曾带来不少随从,秀王与他商议国事,及后手谈了数局,疲累之后,便去书房歇息,周煜则辞别自行回去了。秀王在房中阅书,猛然间有三人摸闯进来,秀王认得几人正是周煜的随从之一,刚想发话护驾,却被对方以武力制住,逼问朱氏宝藏的线索。秀王虽是皇室贵胄,却威武不屈,那三人见无计可施,便施展起了邪术妖法,秀王自此昏昏沉沉,往后的事,便记不得了。娄之英急忙禀告,将卢轩几人的来历说了一遍,秀王十分震怒,发令道:“传大理寺即刻提审周煜,查明他所知的底细,再派人全城缉拿案犯刘车千等三人!”王府众人领命而去。
秀王安置妥当,见府里上下各司其职,都在众志成城地捉捕刺客要犯,终于气消了大半,这才向娄之英等问道:“二位爱卿却因何而来?”
娄之英将近半年追寻朱氏宝藏的事说了一遍,秀王诧异道:“原来朱冼期冀的贵人,竟便是你!”
娄之英不明所以,叩首道:“王爷也知这位千手圣侠么?”
秀王道:“何止知道,我和他渊源颇深,也曾受他重托。朱冼有三宝存世,乃是扳指、铁尺、宝塔,你可都有么?”
娄之英道:“王爷明鉴。”将三宝掏出呈上。
秀王点了点头,喝令左右退下,只留真正的贴身侍御在侧,这才说道:“朱冼托付我时曾有言在先,日后若有贵人找上府来,须以此三宝作为印证,此事我早已立下遗诏,纵使本王百年之后,亦有子孙后代在此守候。今日你们既已到了,我便将前因后果都说了罢。”
原来当年靖康之难,徽、钦二帝连带一众皇室俱都被俘,只有九王子赵构因在金营为质,才得以逃出生天,他一路南下定行在于临安,是为高宗,由于此时年岁渐长,高宗皇帝不得生育,他宗亲一脉又都被金人囚在北方,因此只得寻访赵氏后世子孙,以收养为王储,及后几经举荐筛选,终于定下来太祖皇帝赵匡胤的七世孙赵昚进宫受封,立为皇太子,那便是当今的天子孝宗皇帝了,而当初寻访保举这一脉的,正是千手圣侠朱七绝。秀王虽不是皇室王储,亦与高宗皇帝无有血缘,可他兄为弟贵,待赵昚继位后,也跟着拜将封王,成为朝中显贵,他追本溯源,自认一切都是朱七绝之功,是以曾允诺其但有所求,将来必会全力以赴。果然多年以后,朱七绝登门参拜,直言已将胸中所学尽皆收藏,但怕落入恶人之手危害苍生,是以留下种种线索,以待后世贵人逐一破获,而这最后一道关卡,原本曾交于岭南一座山庄之中,后因庄主早逝,朱七绝便将物件取回,重又托付在秀王手上,先前那个镶金宝箱和金丝龙鳞闪电劈,正是朱七绝临别时所留。秀王吩咐将箱箧重新搬到桌上,道:“娄爱卿,此箱设计精妙,如无对应之匙,任谁也打将不开,你却瞧瞧可有法子?”
娄之英先前便已有了思绪,于是叩首道:“待草民试试。”将扳指和铁尺嵌套在箱子两侧,双手同时一转,箱盖应声而开,显出里头一物来,秀王见此物圆卜隆冬,表皮乌漆墨黑、半亮半暗,上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熔坑,一时辨别不出,问道:“此乃为何?”
娄虞二人却心知肚明,暗想朱七绝果真筹谋周到,这箱子纵使被人恶意破开,可他无有宝塔,亦割不开此物取出东西,连忙回道:“启禀王爷,这是天上下落的一枚陨星。”
秀王也猜到朱七绝此举之意,点头道:“朱冼天纵奇才,能为超群,除他也无别人会想出这等藏宝之法,娄爱卿,此物如何破开?”
娄之英提起宝塔,在烛灯前烘烤塔尖,片刻间已烧的剔透发亮,他顺着石表熔坑,一寸一寸地用小塔分割,这回有了先前经验,倒是割的极快,不大一会陨星破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仍是一本典籍。娄之英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举到灯火处观瞧,就见书表赫然写着三个大字:上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