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比(2/2)
“太虚剑气·流泉。”
剑光如瀑布倾泻而下时,黎忽然动了。他不闪不避,反而迎着剑势向前半步,右手贴着剑身轻轻一旋。那动作快得几乎成了残影,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陆清雪的剑竟生生偏了半寸,擦着他肩头刺向地面,将坚硬的青石板戳出个浅坑。
“好个‘卸’字!”顾书言在台下低呼,指尖无意识叩着栏杆,“他把瀑布下练的劲道全化在掌里了!”
陆清雪眼神一凛,手腕翻转间剑势陡然变急,剑光密得像骤雨打在荷叶上,层层叠叠遮天蔽日。黎的身影却在剑光里忽左忽右,写轮眼将每道剑招拆解成细微的轨迹,脚步踩着某种奇特的韵律,竟像是在和剑声共舞。偶尔有漏网的剑气擦过他衣襟,只割下几缕布丝,连皮肉都伤不了分毫。
“他的步法……还有真君的影子。”墨渊掌门眯起眼,语气里带了几分讶异,“虽还生涩,却已能借天地之势,不简单。”
五十招过后,陆清雪额角渗出细汗,顺着下颌线滑落。她忽然收剑,剑尖直指黎的眉心,气息却比先前更稳:“最后一招。”
“神雪·归墟。”
这一剑没有之前的凌厉,反而带着种收束的力量,仿佛天地间所有寒气都凝聚在剑尖,要钻进去,冻住对方的气血经脉。黎的写轮眼骤然加速,勾玉连成风车的形状,将剑招的脉络看得一清二楚——破绽在右肋,那里的剑意最薄,像冰层下悄然涌动的暗流。
少年不退反进,左手如铁钳按住对方手腕,右手成拳,拳风里带着竹林练出的沉劲,却在触到对方衣襟时陡然变轻,只像片落叶般轻轻落在她的肋下。
“当啷——”
陆清雪的剑脱手落地,在擂台上弹了三下才停下。
演武场静了足足三息,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浪几乎要掀翻观礼台的顶。陆清雪看着自己发麻的手腕,忽然笑了,那抹笑意冲淡了眉宇间的清冷:“我输了。你……很特别。”
黎收回手,指节被剑气扫得有些发红。他望着对方坦然的眼神,第一次没有别开视线,声音比平时沉了些:“你的剑很好,像秘境的冰玉。”
台下,西琳正想哼出声,却被贝拉塞进嘴里的桂花糕堵了个正着。八重凛踮着脚扒着栏杆,看见黎走下台时朝她们这边扫了眼,嘴角似乎极快地弯了下,像春风拂过刚解冻的湖面。
符华转头对墨渊道:“黎的性子磨平了躁,多了韧,倒比剑更像剑了。”墨渊掌门望着夕阳下的擂台,长须微动:“秘境的两年,稻子熟了两季,人自然也该长了。”
山风吹过演武场,带着远处稻田的金浪香。西琳嚼着桂花糕,忽然用胳膊肘撞了撞贝拉:“明年……我要让她的剑连鞘都拔不出来。”
贝拉笑着点头,眼尾瞥见八重凛正把新制的薄荷香囊往黎手里塞,香囊上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狐狸,少年的耳朵红得像被晒透的山楂。远处,陆清雪正朝西琳走来,白衣上沾着几星草屑,银紫色长发与素白衣袂在暮色里交相辉映,不知说了句什么,竟让西琳的耳根也泛起薄红。
符华望着这一幕,眼底泛起浅淡的笑意。成长从来不是擂台上的胜负,就像太虚山的四季,总要经春风拂过新笋,历秋雨打落枯叶,才能让幼竹长成顶风傲雪的栋梁。而这些孩子的故事,才刚翻过带着药草香的扉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