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对与错(1/2)
看着眼前厚厚的奏书,李皇帝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接了过来,他瞥了一眼四个人,问道:“你们都看过了?”
四个人都低头,应了声是。
李皇帝这才明白过来,他自嘲一笑:“原来方才,不是在试探我的态度,是为了与这份文书…”
“撇清关系。”
他看了看手里的这份文书,眯了眯眼睛:“那这里头写的,想必不是什么好话了?”
杜相公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确有一些大逆不道之言,但也有说陛下好的好话。”
李皇帝想了想,把这份陶文渊的遗言,放在了自己的桌案上,然后看了看四个宰相,开口道:“这事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各回各处罢。”
四个人低头,都是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的离开了甘露殿。
等他们离开之后,李云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桌子上的文书,闷哼道:“我倒要看看,有什么话是你死了之后才敢说的。”
“有什么话,是你家后人拼死也要送到中书,中书四个宰相,要一起送到我这里来的。”
他翻开这份文书,才发现非是奏折模样,而是一张张纸,被线装在了一起,如同一本小书一般。
扫了一眼厚度,差不多有万字左右。
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
“臣陶文渊,冒死言章武朝十事。”
“第一事。”
“陛下出身草莽,一意求功,一意求快。”
“长此以往,便国朝兴旺,然道德不修,必然人心败坏,自上而下,莫不如此。”
“长此以往,天下必重功利而轻忠义,寡廉耻而多恶俗。”
“不重道德,朝廷势大,尚可维持,一日朝廷势弱,则二日国家破亡。”
陶相公洋洋洒洒千余字。
“第二事,陛下分权不慎。”
“大将领军在外,朝廷一概不问,全然不管,今国朝初年,陛下天威震慑,可以统摄军队,传之后世,则必然深种祸根。”
“第三事。”
“自古朝廷之权,难以涉县,各县县官,只能与地方乡绅共治,以求太平。”
“因此,才有严限户籍之法。”
“今陛下武德昌盛,朝廷军威雄厚,地方民众流动,尚可以维持,异日朝廷一旦衰弱,或有天灾,但凡有歹人异心,哪怕一县之地,也可以凭空生出十数万叛军…”
“第四事…陛下常有妇人之仁。”
“事涉大统,当杀则除恶务尽,陛下对官员百姓,多有优柔。”
“朝廷宽人,然人未必知恩。”
“不除尽,则祸根深种。”
“第五事…”
“第六事…”
……
“第十事。”
一万个字,李云看了大半个时辰,才看到末尾,看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李皇帝合上文书,目光已经开始起伏不定。
他的确动了怒火。
陶文渊在中书多年,天下各府道州县的文书,他都可以看,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看了多少。
因此,他说的每一件事,都似乎有一定的道理,有时候,还能列出不少事例佐证,看起来完全没有问题。
十件事情里,他的确有夸奖李云的话语,但是更多是在说,李云的一些政策,太过想当然。
一些政策,现如今能够维系,是因为他李云可以维系,他的章武朝可以维系,后世之君一旦稍弱,国家立刻就会风雨飘摇。
一些国政,是李云“妇人之仁”。
因为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从而坏了朝廷统治的根基,坏了朝廷存在的稳定基石。
最典型的就是民众流动。
这个时代,朝廷官府最怕的就是人员流动。
从前的路引制度,一个县能够流动,或者说能够活动的人口,可能就是一百个,两百个,甚至更少。
而现在,可能是十万人级别的人口活动!
人一旦动起来,就意味着巨大的危险,毕竟这个时候的地方衙门是小政府,根本抵御不了这些波动。
而这个时代,人数多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李皇帝看了这些内容之后,内心第一时间是愤怒。
他觉得陶文渊在胡说八道,诋毁自己花费心血设计出来的新政。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立刻派人把陶家后人,统统缉拿下狱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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