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说服萧巧儿(2/2)
两人穿过后巷,停在处不起眼的货仓前。阎姬叩了叩门板,暗门“吱呀”开启,烛火骤然亮起——仓库里竟列着百余名重骑兵,黑甲映着冷光,马镫裹着防滑铁皮,长枪枪尖挑着红缨,连马蹄都包着铁掌,踏在地上悄无声息。
萧巧儿倒吸凉气,这些骑兵坐姿挺拔如松,甲胄缝隙里没半点尘土,显然是久经战阵的精锐。
“这些只是先头部队。”阎姬声音里带着不屑,“等杨家军到了,萧骨那点人,不够塞牙缝的。”
萧巧儿望着那些沉默的骑兵,忽然明白阎姬为何敢如此笃定。她攥紧袖中狼头腰牌,黑纱下的嘴角勾起抹冷峭的弧度——萧骨还在做封王拜相的梦,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砧板上的肉。
离开货仓时,铁铃又响了起来。萧巧儿回头望了眼阎姬消失的方向,披风下摆扫过墙角的砖缝,那里藏着夜狸子最隐秘的密道地图。她忽然觉得,跟着李星群,或许比跟着萧骨更能得偿所愿。
夜风卷着沙尘掠过街巷,将两人的脚印很快填平,仿佛从未有人来过。只有货仓里的重骑兵依旧沉默,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寒芒,像群蛰伏的猛兽,静待收网的时刻。
昭姬所在的密室里,烛火被风箱吹得忽明忽暗,映着墙面上密密麻麻的舆图。她正用银簪在大同府的位置圈画,听见脚步声便抬眼,见阎姬掀帘而入,玄色披风上还沾着夜露。
“事情办得如何?”昭姬将银簪插回鬓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阎姬单膝跪地,拳心抵着青砖:“已按大人吩咐与萧巧儿达成约定,她愿配合除掉萧骨与张茂。”她顿了顿,补充道,“属下已带她见过玄甲骑兵,想必不敢有异心。”
昭姬指尖轻点案上的密信,信纸边缘还留着萧巧儿的胭脂印:“做得好。此事若成,我定会在李大人面前为你记上一功。”
阎姬眼中闪过喜色,叩首道:“谢大人栽培!只是……萧巧儿心思活络,虽表面归顺,怕日后会生事端。”她想起萧巧儿黑纱下那双算计的眼睛,总觉得像藏着钩子。
昭姬却摆了摆手,拿起茶盏抿了口,茶叶在水中打着旋:“我知你顾虑。但要速定大同府,总得让些利。”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这世间哪有马儿快跑又不喂草的道理?先让她占着地下那点生意,磨个三五年,咱们的人慢慢渗进去。”
她用茶盖刮着浮沫,语气轻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若她安分守己,便让她做个地下皇帝未尝不可;若敢生妄念……”茶盖“当”地磕在碗沿,“到时候收网也不迟。”
阎姬这才松了口气,垂首道:“属下明白了。”
昭姬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在烛火下柔和了些:“说起来,你跟着我也有许多年了,从没问过你想要什么。待大同府事了,想要个什么赏赐?”
阎姬愣了愣,随即挠了挠头,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憨态:“若真能积够功劳,属下想求个海岛。不用太大,能晒盐、能种些番薯就行,做个小岛主,再不用听刀剑声。”
昭姬被逗得轻笑出声,银簪在鬓间晃出细碎的光:“你的志向倒比谁都实在。这愿望哪里算大?”她从抽屉里取出枚铜符,上面刻着“海疆”二字,“拿着这个,吕宋外的青屿岛便是你的了。岛上有现成的盐田,够你折腾的。”
阎姬接过铜符,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她跟着昭姬出生入死,见惯了高官厚禄的诱惑,却没想过一句戏言竟能当真。
“谢……谢大人!”她声音发颤,深深叩首时额头抵着青砖,发出闷响。
昭姬抬手示意她起身:“大同府的事还没了结,莫要松懈。”她指了指舆图上的西城,“萧骨的两万乌合之众,还等着你来收网呢。”
阎姬攥紧铜符,符牌边缘硌着掌心也不觉得痛。“属下这就去安排!”她转身时披风带起疾风,帘布拍打在门框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密室里重归寂静,昭姬望着那枚留在案上的银簪,忽然用指尖在“青屿岛”的位置画了个圈。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像在丈量着一场尚未可知的未来。
阎姬离开密室时,天边已泛出鱼肚白。她绕开巡逻的玄甲骑兵,穿过三条后巷,在一处爬满青藤的宅院前停住脚步,叩了叩门环上的铜狸。
门“吱呀”开了道缝,一个穿着水绿襦裙的少女探出头,鬓边的珍珠花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娘亲。”貂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见是阎姬,连忙拉开门闩,“您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院内的石榴树刚抽出新芽,阎姬坐在石凳上,从袖中摸出那枚刻着“海疆”的铜符,递过去时手微微发颤:“婵儿,拿着。”
貂蝉接过令牌,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上面“青屿岛”三个字刻得很深。“这是……”她抬头望阎姬,眼里满是疑惑。
“娘的功劳换来的。”阎姬望着女儿鬓边的花钗,那是去年生辰时下邑师父母送的,“那岛在吕宋海外,有盐田有沃土,你先过去把家建好,等娘了结了大同府的事,就去找你。”
貂蝉捏着令牌的指尖泛白,裙摆扫过石凳上的青苔:“可是娘亲,中原不是挺好的吗?西街的糖画铺子、东城的皮影戏……”她声音越来越低,“张婶昨日还说,要教我绣鸳鸯枕呢。”
阎姬抬手抚了抚女儿的发,指腹触到绾发的丝带——那是中原姑娘最时兴的水绿色,和自己玄色披风上的银纹格格不入。“这地是娘拿命换来的安稳。”她喉间发紧,“等你把岛建好,种上番薯,晒出白盐,咱们再回中原看看也不迟。”
“我不想去。”貂蝉突然低下头,泪珠砸在令牌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岛上连糖画都没有,我怕……”
阎姬望着女儿通红的眼眶,想起了当初她被关在魔教血牢里,铁链磨得锁骨流脓,是李星群请求自己的”义兄“张亦凝,这才从血牢之中被释放出来。而当初被抓进去的的时候,自己的师父问自己后不后悔,当初自己的颜色和现在的女儿一样。
“罢了。”阎姬叹了口气,将令牌收回袖中,指尖触到内里藏着的短刀,“不去就不去吧。”她望着院墙上探出的石榴花枝,“大同府的事了结后,娘带你去逛遍中原的糖画铺子,好不好?”
貂蝉立刻抬起头,眼里的泪还没干,嘴角却已扬起:“真的?”
“真的。”阎姬替她拭去泪痕,指腹沾到女儿脸上的胭脂——那是中原女子常用的桃花色,不像魔教女子总用朱砂涂唇,像淬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