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2/2)
“此书馆自今日起,正式向天下学子开放。愿入馆者皆能静心研读,不负典籍,不负光阴。”
王文鼎与馆员齐声应道:“臣等遵旨!定不负皇上嘱托!”
弘历拾阶而入,书馆尚未开放,厅内静悄。
空气中弥漫着书墨与芸香交织的气息,弘历深吸一口气,转头问王文鼎:“这馆里,一共收录了多少藏书?”
王文鼎躬身回道:“回皇上,共计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本。
数虽讨个吉利,却无一本虚设,涵盖了人文地理、自然哲学各类典籍,连那些孤本、善本也算在其内了。”
弘历目光扫过一楼书架,见中西典籍错落陈列,其中西洋译本占了三成,便对王文鼎道。
“这些西洋译着,都是按先前的旨意,由留洋学子陆续整理的?”
王文鼎躬身回:“回皇上,正是。
自前些年选送学子出洋,凡他们带回的西洋典籍,皆由译馆逐本校译,确认无悖于常理的,才收入馆中。
像这《航海术》《天文初论》,都是近些日子刚译完的。”
弘历抽出一本《万国律例》译本,书页间夹着译官的批注,墨迹工整。
“这些学子在外多年,既通洋文,又熟汉文,译出来的东西倒少了些生硬。”
弘历翻到一处,见“公法”二字旁注着“类我朝‘万国来朝’之礼,而更详于条文”。
不禁颔首,“这般注解,能让读者更快明白。”
上二楼,自然哲学区的西洋译着旁都附了对照手札。
弘历拿起《算学新说》译本,见扉页上贴着原书作者与我朝算学先生的通信抄本,便问:“这些往来信函也一并收录了?”
“回皇上,”王文鼎道,“是译书的学子特意求来的。他们说西洋学者论学时,常以书信辩难,这些信里藏着做学问的道理,比正文还见功夫,便抄录下来附在书后。”
到了三楼,弘历见四周紫檀书柜里,樟木盒层层排列,多是些孤本珍籍——《天工开物》的初刻本、《永乐大典》的散卷、《奇器图说》的手抄本,还有《考工记》《火龙经》《农政全书》等,本本都用锦缎裹着边角。
弘历目光扫过,最终落在几盒早年的译稿草稿上,见上面满是修改痕迹,便问:“这是…
“是第一批留洋学子的手稿。”王文鼎解释道,“他们初译时,常为一个词琢磨半月,像‘惯性’二字,初稿写的是‘惰力’,后又试过‘常动之势’,经十几次推敲才定下来。
臣想着,这些草稿能让后人知道译书不易,便妥为收存了。”
弘历拿起一页草稿,见边角处有学子批注“虽隔万里,学问之道相通”,不禁道:“说得好。
把这些译着好好收着,既要看自家的经典,也得知道外头的学问,才是开阔眼界的正途。”
周明远见弘历心情正好,想起施工时工匠们拍着胸脯说“这楼盖得比皇宫还结实”,忍不住补充。
“皇上,这书馆从地基到梁柱,全是砖石浇筑,没用一根木料,就是再过百年,这楼体也照样稳稳当当,里头的书也能安然存放。”
弘历闻言,指尖轻轻叩了叩身旁的砖柱,只听一声沉闷的回响,朗声道:“好!砖石为骨,典籍为魂,这样的书馆才能立得长久。
往后的子孙后代走进来,瞧见这坚实的梁柱,便知今儿咱们做的,是件经得住岁月磨洗的事。”
苏琦在旁笑着接话:“皇上,有此书馆,天下寒士可算有了好去处。
从前寒门学子想找本孤本,得跋山涉水求遍藏书家,如今在这儿,不出京城就能见着六万多册典籍,连西洋学问都能读到——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好事。”
弘历闻言笑意更深,指尖在《四海舆图》上轻轻一点。
“朕要的就是这个。学问不该藏在深宅大院里,得让想读书的人都能摸着书页,哪怕是田埂上的穷秀才,只要肯用心,也能从这些书里找出治国安邦的道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