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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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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蓉微没有去纠正姜煦的误解。

就让他这么以为吧。

可姜煦又道:“其实……野蛮的东西也有野蛮的快乐,很好玩的,你想不想试试?”

他似乎在锲而不舍的邀请她一起玩。

傅蓉微发现自己竟然不忍心拒绝,也不想拒绝。她说:“好啊,那你教我。”

姜煦表情不变,但眼睛里像是镀上了一层光,他朝着那边热闹的地方做了个请的手势。

傅蓉微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三五成群的女孩子正是好兴致,姜煦来了也没引起她们的注意。

姜煦摆好了一只壶,又递给傅蓉微一根壶矢,说:“试一试。”

傅蓉微拿到壶矢,随心一抛。

壶矢歪歪斜斜的飞出去,在草地上选了个舒服的位置,直挺挺躺下了。

它甚至连壶的边儿都没碰着。

“你捏错位置了。”姜煦又抽出一根壶矢,在靠近尾端的位置,系了一根青草。再递给傅蓉微,说:“握住这里。”

傅蓉微初次学习有些笨拙,一板一眼的按照他的教导用力握住尾端。

姜煦擡起另一支壶矢,托着傅蓉微调整瞄准的方向。

傅蓉微指节都攥出了青白。

姜煦道:“放松。”

傅蓉微一点一点的放松手指,姜煦出奇的耐心。

正当壶矢脱手而出的那一瞬间,柳锦婳终于发现了姜煦的存在,大笑大叫:“姜少将军你来啦!”

傅蓉微一下子萎了,胸中聚的那口气儿也泄了。

完蛋了!

傅蓉微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壶矢绵软地低了下来,她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把柳锦婳的头摁进壶里。

然而下一刻,一阵清风拂过耳畔,壶矢半空一震,竟重新抖擞了起来,嗖的一下,直中壶心。

柳锦婳噼里啪啦鼓掌:“哇哇哇哇哇,姜少将军好厉害,名师出高徒啊!”

姜煦温和的笑了一下,退开几步道:“祝诸位小姐玩好,在下不打扰了。”

说罢,他翻身上马,恣肆无忌跑远了。

傅蓉微目送他纵马消失在青草连天处,收回目光时,瞧见近处一个人影,神色陡然冷了下来。

蓉珠不知什么时候到的,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正盯着她。

傅蓉微目光与她相撞,却见她意味深长地笑了。

正沐浴在春日阳光里的傅蓉微心头忽然降下一片阴霾,身上所有的暖意一扫而空,如梦初醒,她被拉回到悬崖边上。

眼下,她的处境一步一荆棘,哪里容得她尽情开怀?

蓉珠转身一步一步的退走。

傅蓉微饮下一口恨,回身笑着与柳锦婳聊了起来。

天色暗了一些,有人露天摆起了宴。

柳锦婳对傅蓉微道:“晚膳陛下宴群臣,内眷们可私下小聚,我娘亲请了你们侯府大夫人作客,再玩一会儿,我骑马送你回去。”

白日,平阳候与柳侍郎刚聊了儿女亲事。晚上,双方夫人便私下约宴。

看来,蓉珍有喜了。

傅蓉微猜蓉珍多半还被蒙在鼓里,不然家里不可能如此太平。

柳锦婳又道:“晚膳我哥哥也在家,他们可以见一面。”

傅蓉微心道:“希望不要鸡飞狗跳。”

日暮时分,柳锦婳将傅蓉微送回侯府的帐子。

张氏瞥见她进来,虎着脸一句话也没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张氏很少再歇斯底里的叫骂了,更多的时候,她会假装看不见傅蓉微。

蓉琅见了她还会笑,但又怯怯的不敢亲近。

张氏对几个女儿训示:“我们第一次拜访柳夫人,你们记得谨言慎行,谁若是敢出格给侯府丢脸,春狩这几日就好好呆在帐里反省,不用出去玩了。”

蓉珍嘟着嘴抱怨:“那柳锦婳就是个土包子,上回在珠贝阁见过一面,贴金和包金都分不清,叽叽喳喳又吵又烦,柳家一个四品小官,配得上我们家去巴结他?”

张氏死死地皱着脸,听了蓉珍这话,竟没发作。

可见,母女两心里是一条心。

张氏对这桩姻缘不满意,可奈何侯爷做主,她不能驳。

蓉珠神情有些心不在焉,端茶时一个没注意,烫了手指,茶杯翻在地上碎了。

张氏看了她一眼,淡道:“稳妥些,别毛毛躁躁的。”

蓉珠今天有些奇怪。

傅蓉微在帐外找了个机会把蓉琅抓到了角落里,打听了几句。

蓉琅问什么说什么,把今天她们姐妹间的闲聊全抖出来了。

——“柳家可能是给大姐姐定的亲。”

这个年纪的待嫁女孩对人情世故十分敏锐,哪怕长辈们不明说,她们也能猜到苗头。

蓉珍身为侯府嫡女,非常自信侯爷不会让她下嫁给一个小小的侍郎,而且柳侍郎的儿子性格模样都不出挑,更无功名傍身,怎能配得上她侯府千金的身份?

私下算计一番,也就蓉珠的身份年龄与柳家相配。

蓉珠倒是清醒的很,明白侯府不会给她选配更高的门第,柳侍郎家平庸的儿子,确实合适。

傅蓉微想着想着,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蓉珍是家中第一个开始正经议亲的女儿,一旦她低嫁给了柳家,侯府其余姑娘将来议亲便少了许多筹码,从长远来看,并不划算。

但平阳侯还是决意选择了柳家,等同于他放弃了家中几个女儿联姻的利益。

可平阳侯哪里是个肯吃亏的。

傅蓉微深知父亲此举意味着——他已将日后的所有可能都押在了她这个即将入宫的女儿身上。

蓉琅说:“我瞧着大姐姐好像不愿意。”

傅蓉微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管她愿不愿意的,这门亲又不是给她说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倘若蓉珍真的下嫁柳家,以张氏的心胸,必不能允许蓉珠压过她的嫡亲女儿,她为蓉珠选的夫家只会更差劲。

见傅蓉微一直不说话,蓉琅推了推她:“三姐姐,你想什么呢?”

傅蓉微回神,她们躲在角落里,听见外面丫鬟已开始找人,她耸了一下肩,努嘴说:“没事,挺高兴的,为了咱们家姐妹的大喜事。”

蓉琅没心没肺,笑得像朵花:“是啊,高兴,等姐姐们都定下人家,也该轮到我啦!”

张氏在外面叫喊:“蓉琅——跑哪去了?”

蓉琅收了笑,压低声音:“三姐姐,娘叫我,我先过去了。”

傅蓉微打量左右没人,从另一个方向离开,没叫蓉琅因她挨骂。

柳家与侯府的帐子挨得近,出门就能打照面,几步路就到。

傅蓉微现在觉得两家帐子搭得也很有讲究,恐怕是早就安排好的。

两家见面互相寒暄。

柳锦婳蹭到傅蓉微身边,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指了指外面,悄声道:“我哥在那呢。”

傅蓉微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量稍显不足的男子在外院喂马。

柳家嫡子上月刚及冠,族里取字方旬,柳方旬。

那柳方旬见客人到了,将爱马交给仆从,整理了衣裳,快步走过来见礼。

蓉珠悄悄打量这位柳家大公子。

蓉珍则一脸无所谓的东张西望。

入席后,柳夫人絮絮叨叨介绍起自己的儿子:“说来惭愧,我家这小子笨,读书一般,倒是爱舞枪弄棒,萝卜丁点高的时候就嚷着要从军,我们柳家上数八代都是读书人,偏生到他这出了个怪胎……”

两家夫人皆在场,柳方旬与蓉珠敬酒,与蓉珍小酌,又赞了蓉琅冰雪可爱,偏生到了傅蓉微面前,他拘谨寡言,礼数却毫不差。

傅蓉微喝下一杯酒,觉心口微涩,她的身份已经不同于其他贵女们了,皇上的一句话,进宫成了摆在她面前唯一的路。

傅蓉微借着酒劲,回想起了曾经。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的情绪还没这么稳定,花吟婉的死令她变得歇斯底里,在家里把所有矛盾和不满都摆明了撕,闹得鸡飞狗跳,一点也不体面,直到入宫的人选定下是她,一切才渐归平静。

而且,那一次的春狩……傅蓉微也没机会去,彼时,她刚刚开始学规矩,有教引嬷嬷拘着,在偏僻的云兰苑里形同禁足。

春狩结束后,蓉珍带着蓉琅到她面前显摆。

小到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见了什么人,大到皇上的仪仗何等威严、皇后何等雍容、禁卫何等骁勇。

又提到有小股刺客潜入江坝围场,行刺不成反被一网打尽,姜家护驾有功……

行刺……

傅蓉微半夜从睡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围场的帐子不能过夜,他们都回到山顶的行宫休息,傅蓉微席上浅酌了几杯,生出了醉意,回行宫简单洗漱一番就睡过去了。

此时朦胧的月光扫在窗棂上。

傅蓉微拥着被子头脑清明。

她刚刚记起了什么?

行刺!

此事真不是空xue来风,上辈子确实发生了,只是傅蓉微没有亲历,所以印象不深。

可惜她仅仅知晓个大概,帮不上什么忙。

睡意全无。

傅蓉微闷了一身汗,头脑发胀,下床推开窗,让山顶的夜风拍在脸上,顺便吹走了她的不安和焦虑。

不会有事的。

傅蓉微安慰自己,上一世就没出大问题,这一次一定也没事,莫怕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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