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2)
姜婉卿指尖轻颤,感到有些紧张,又被他带着寒意的目光盯着,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思忖了片刻,便道:“可煦哥哥为何要刺杀魏帝?魏齐两国素来交好,且父皇已经派我和亲,我如今也已经嫁给了殿下,煦哥哥他根本没有刺杀魏帝的理由。”
宣瑾瑜盯着她脸色的变化,突然笑了,差点忘了,姜婉卿失忆了,她不知齐国已经灭国,更不知江煦也已经投降。
从一开始,他便怀疑江煦是假意投降。
但姜婉卿为江煦说话,宣瑾瑜还是不禁皱眉,“事发当时,是江煦及时派人前来驰援,在旁人看来,刺杀之事好像并非是他所为,更何况那些假扮北荣的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症,即便孤怀疑江煦,也没有证据,相反,他虽来迟,却是救驾的功臣。”
听到江煦没事,姜婉卿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要组织上千人的刺杀却并不容易,这一切却并非毫无痕迹可察,只要仔细查,定能查出些许蛛丝马迹。”
宣瑾瑜将一块刻着红莲花的令牌放在桌案上,令牌是玄铁所制,因太过沉重而发出一声“哐当”声响。
“这块令牌,孤觉得很特别,像是某个组织。”
姜婉卿的心猛地一跳,她盯着桌上的令牌,紧张得攥起了裙摆,“那太子殿下可查到这块令牌到底有什么玄机?”
“没有。”宣瑾瑜却突然反问道:“那公主可曾见过?”
姜婉卿笑了笑,“没有。”
宣瑾瑜目光往下看向她的胸口处。他记得没错的话,在那里纹了一朵红色莲花。
姜婉卿突然大笑,“太子殿下不会以为那些刺客是我的人吧?”
宣瑾瑜冷笑了一声,却抿唇不语,只是暗暗觉察她的反应。
沉默良久后,宣瑾瑜却突然开口,“六弟中箭,待孤赶到,已没了气息。”
姜婉卿哑然。
六皇子宣祁盛才十四岁,她只在卫皇后寿宴上见过六皇子一次,他很爱笑,脸上时常露出像孩童般干净的笑容。
寿宴上,他曾对姜婉卿小声说过,“太子皇兄生性不爱笑,他虽看上去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这些年太子皇兄独自一人,他太孤单了,还请皇嫂多多包容太子皇兄的不足。只因这些年皇兄身边也没有女人,他不知该如何和女人相处,你是皇兄主动求娶的,可见他是真的在乎你。”
她听说宣祁盛曾由太子教导长大,可见宣祁盛对这位兄长是极为敬佩关心的。
宣瑾瑜手里紧握着的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他从宣祁盛身下取下的,莹白无一丝杂质的玉佩上还沾染了不少血迹。
“这是他十四岁生辰那天,孤送他的生辰礼物。他很喜欢,便一直随身戴着。”
那枚龙纹玉佩被他抓在手里,玉佩之上雕刻的锋利龙爪嵌进他的掌心的皮肉中,鲜血沿着手掌往下滴落。
姜婉卿从未见到他如此难过,如此悲伤自责的神色,本以为他冷心冷情,无欲无求,对什么都毫不在乎,可见到宣瑾瑜这般落寞悲痛的神色,她竟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殿下请节哀。”她试着靠近宣瑾瑜,轻轻拥着他。
这一次,宣瑾瑜没有推开她,任由她拥着自己,或许是他的内心一片冰凉荒芜,他需要这个拥抱来温暖他已经霜冻的内心。
“孤定会为他报仇。”
“听说六皇子的生母早逝,是殿下处置了六皇子身边轻忽怠慢他的宫人,并时常去看望关照他,在众皇子中,只有六皇子跟殿下的感情最好。”
姜婉卿猜想或许是他们都不被魏帝所喜爱的缘故,他们兄弟之间比旁人更亲近,还多了几分惺惺相惜。
在那冷冰冰的皇宫之中,六皇子是唯一的那个真心喜爱他,真心关心他的人吧。
六皇子是无辜的,复仇不可牵连无辜之人。
可她的兄长呢?她的父皇母后呢?太子皇兄那样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太子哥哥是这世间最好的兄长,他善良,他胸怀天下,力主改革,只为大齐百姓。却他却死在那场屠杀之中,她的兄长难道就该死吗?
既然她已经决定要复仇,便不可避免会牵连无辜,可她想起六皇子那纯真孩童般的笑,她还是忍不住自责难受。
“六皇子葬礼那天,我陪殿下回去看看他,为他上柱香。”
但愿来世六皇子不要再投生在帝王之家,只做个闲散人家的富贵公子就好。
今夜,姜婉卿照样睡在最里侧,她和宣瑾瑜中间仍然横着那把宝剑。
可睡到后半夜,姜婉卿却自己越了界,突她一个翻身,环抱着宣瑾瑜的脖颈。
宣瑾瑜想要将她推开,姜婉卿轻轻嘟哝一声,“殿下,别难过!”
而后眉头轻轻一皱,做出难过的表情,宣瑾瑜低头擡手将她皱着的眉头抚平,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怜惜之意。
见她那雪白的皓腕上有一道极细的勒痕,她本就肌肤生得雪白,这道勒痕便格外明显。
想起她被陆沅沅的人绑走,这条勒痕应该是那时弄伤的。宣瑾瑜面色一沉,将她的手臂轻放至被褥中,替她掖好锦被,而后披衣起身,走出了行宫。
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过后,行宫很快又归于平静,文武大臣,后宫妃嫔,以及随行的官眷都已然入睡。
魏帝仍然守着宣祁玉,四个太医熬夜为宣祁玉治伤。
而在西面的一间厢房中,郝昭上前轻叩房门。
开门的是陆沅沅的贴身婢女书棋,书棋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见是郝昭,惊讶道:“郝大人这么晚前来,可是太子殿下有事要找我家小姐?”
郝昭二话没说便擡手一掌劈下,书棋便腿软跌倒在地上。
陆沅沅听到动静,起身披好衣裙,准备出去查看,却见宣瑾瑜大步走了进来,见到太子她心中既惊喜又紧张,惊喜的是太子第一次主动前来寻她,但她又觉得紧张,深夜太子入她寝房,实在于礼不合,传出去会有损她的清誉,而太子此前一直很讨厌她,也没打算娶她,太子今夜此举不知到底是何意。
见到太子阴沉的脸色,怕是来者不善,又见自己的婢女被一掌劈晕,她又觉得惧怕不安。
她紧张得搓着裙摆,忐忑不安地问道:“太子殿下找沅沅,是有什么事吗?”
宣瑾瑜冷冷地道:“你派人掳走孤的人,还想要毁她清白,心思竟如此歹毒,孤此番要将你施加在姜婉卿身上的,加倍奉还到你身上,你可会后悔自己的所做所为?”
原来太子都知道了,陆沅沅吓得跌跪在地上,苦苦恳求,“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求殿下饶了沅沅这一次。”
宣瑾瑜摆手,“女子的清誉重过自己的性命,你既然敢做,便该想到会有如此后果。”
“动手!”
郝昭得令上前,一掌劈晕了陆沅沅,“陆小姐,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