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2/2)
姜清歌见到姜婉卿,便想到昨夜在魏太子的房中的柜子里露出的半片衣角,他的眼神有几分不太自然,昨夜他虽然仓皇逃走,但后来林潇在偏殿中发现了那名舞姬的下落,那舞姬双手双脚被捆得结实,被丢在无人的偏殿。
在林潇的逼问下,那舞姬都交代了,她使出浑身解数引诱魏太子,可人家却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便二话不说将她捆了。
证明宣瑾瑜是正人君子,并未被美色诱惑。
姜清歌更是既喜又忧,魏太子不碰那舞姬,那便表明他能经受诱惑,不是色令智昏之徒,而昨夜发生之事令他大为震撼,妹妹多半已经和那魏太子有肌肤之亲了。
既然魏太子诚心求娶能经受考验,妹妹和他也是心意相通,那他也不必再做恶人,一味阻拦妹妹的幸福。
他打算松口答应这门亲事,可没想到宣瑾瑜今日却突然到访,说是明日便打算启程回魏国了。
轮到姜清歌心急如焚了。
姜清歌担心宣瑾瑜拍拍屁股有人,再也坐不住了,在宣瑾瑜打算回国之前,一口答应了这桩亲事,不再给宣瑾瑜思考的余地。
事后又觉得自己好像被宣瑾瑜套路拿捏了,他只说要回国,却并未说不娶妹妹,他心里紧张宣瑾瑜不愿负责,上了他的当,可毕竟是妹妹的亲事,没征得她的同意,便自行应下了亲事,他身为太子,说出的话一言九鼎不能反悔,他便只能来劝妹妹早点嫁人。
“妹妹,孤觉得那魏太子也有过人之处。他能在短短三个月便灭了北荣,在外打仗的情况下,还能将魏国的朝堂牢牢把握在手中,足见他谋略过人,胆识过人,且他心性坚定,经得住诱惑,在神志不清醒之时,也坚决不碰别的女人。皇兄觉得宣瑾瑜的为人还不错。”
姜婉卿笑道:“太子哥哥先前不是说此人冷血无情,并非良配吗?”
姜清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有才华之人必定冷漠孤傲,他是有些冷漠高傲,但皇兄也看不出来他对妹妹一心一意,他是真心的,不是吗?”
“妹妹既然已经知晓了他的心意,愿意嫁给他吗?”
姜婉卿当然知晓宣瑾瑜的真心,她本就没打算嫁给旁人,就算是为了齐国的百姓和江山,她也会嫁。
于是她点了点头,认真地答道:“我愿意。”
姜清歌喜得搓了搓手掌,“好好好。妹妹得此良缘,皇兄为妹妹感到很高兴。”
为了齐国的百姓,为了齐国江山的稳固,与魏国联姻便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春光正好,御花园中春花绽放,百花齐放,繁花似锦,在这春暖花开的大好日子里,正适合办喜事。
姜清歌忙碌了整整三日,让钦天监测了吉时吉日,将婚期定在十五日后。
而宣瑾瑜从魏国派来的仪仗队已经在五日前抵达了,准备以最隆重的大礼迎娶齐国公主。
近日风清气爽,风和日丽,暖暖的春风混着好闻的花香和草木的气息,粉白的海棠和如雪般洁白的梨花花瓣纷纷飘落。
成婚那天,齐王后杨氏亲自为姜婉卿梳发,她将姜婉卿的头发散开,墨发如缎,浓密的黑发垂散在身后,长及及腰。
王后杨氏手执玉梳,为女儿梳顺长发,为浓密的头发涂抹上好的桂花油,梳着梳着,她便红了眼圈。
那姜婉卿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似有几分忧郁,白净的面庞带着病容。
她手执玉梳将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一梳到底,又将那长发绾成简单的发髻,方便戴凤冠,贴珍珠额饰。
杨氏温柔地看着姜婉卿,眼中泪光闪烁,“还记得婉儿小时候身体弱,头发枯黄毫无光泽,我那时便盼着婉儿能养出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盼着婉儿能梳好看的发髻,可后来婉儿的头发越养越好,也越来越长,长到腰间,本宫又担心待婉儿长发及腰,婉儿便要嫁人了。”
王后杨氏轻轻叹息,“可没想到婉儿竟然这么快就要出嫁了。”
姜婉卿想起前世和宣瑾瑜成婚,父母亲长都不在了,成婚之日也无人相送,觉得孤单落寞,可如今父母兄长都在,虽有了父母相送,可离开父母,她更觉得心中不舍。
“母后是不喜宣瑾瑜吗?”见母后落泪,她心想许是母后不喜宣瑾瑜,怕她嫁入魏国会受委屈。
宣瑾瑜不是那温润儒雅的谦谦君子,她担心母亲会像太子哥哥那般,因为宣瑾瑜的性子冷淡便不喜欢他。
可杨氏却摇头道:“本宫很满意魏太子,婉儿很有眼光,为自己挑了一位好夫君。”
姜婉卿却疑惑地问道:“哦?我以为母后不喜欢他那冷漠性子。”
杨氏为姜婉卿选了一支金灿灿的凤钗戴在发髻上,“不,母后很满意。他看你的眼神,就像当年你父皇看母后的眼神,他一心都在你的身上,再也看不到旁人。”
“你远嫁魏国,母后不担心你和他的相处,只是担心你远嫁,今后怕是想见一面都难。”
杨氏抹去脸颊上的泪痕,笑道:“瞧我又糊涂了,做娘的都希望女儿能幸福,希望女儿和夫君能和和睦睦地过一辈子,哪有做娘的却盼着女儿时常回娘家的。”
姜婉卿觉得鼻头发酸,靠在母亲的怀里,哑着嗓音道:“他不会拘着我,他说待成婚后,会准我四处游历,若我想父王和母后,便会时常回来看看。”
“又在胡闹了。都要嫁人了,还总说这些混话。”
齐王的声音传来从外面传来,人也迈进了殿内,将手中的那件绣着梨花的丝绸披风为杨皇后披上,又握住她的手,“怎的这般凉?喝药了吗?”
他担心杨氏的身体,特意来送披风的。
杨氏将手从他的掌心挣脱开来,“孩子还看着呢!再说我哪有那般虚弱呢?又不是纸糊的,风一吹就倒么?”
齐王哈哈大笑,“你呀,就是脸皮薄,这么多年,还是动不动就脸红。咱们的婉儿都已经习惯了。”
姜婉卿已经见惯了父王和母后一直都是这般恩爱,当年自母后进宫后,父皇再也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后宫的几位嫔妃已经形同摆设,到了年纪后,都被放出了宫外。
她从小很羡慕父王和母后,也希望将来能找个像父王那般体贴的夫君。
直到前世她入宫为后,她和宣瑾瑜也处成了父王和母后的模样,他们甚至比父王和母后更恩爱,她记得后来病重,卧床不起,无法服下汤药,是宣瑾瑜将药含在嘴里,一点一点喂她喝下。
可她还是没撑过去。
齐王舍不得责备女儿,只是故作板着脸,一脸严肃道:“你嫁入魏国,便是太子妃,今后便是一国之后,又怎可随意出宫,怎可如此任性!”
“女儿记住了。”
不过姜婉卿早就同宣瑾瑜说好了,她不喜拘束,喜欢自由自在,他答应准她经常回齐国探亲。
这时,宫人进来提醒,“吉时已至,公主该启程出发了。”
姜婉卿跪在父王和母后的面前,对着他们嗑了三个头,“女儿拜别父王母后。”
同样是离别,可这一世父母兄长都在,虽有不舍,但她却想着家人虽然不能时刻陪在她的身边,但会一直在,她想家人了,便可常回齐国看看。
宫女替姜婉卿戴上凤冠,换上喜服。
凤冠华美,凤冠上的明珠是宣瑾瑜所赠,是从南海寻来的饱满圆润的明珠,她额前和鬓边贴着珍珠,珍珠白皙透亮,泛着光泽,她的肌肤却比那些珍珠还要明亮白皙。
她身穿正红色喜服,喜服上勾勒着华丽的牡丹,每一朵牡丹都采用上好的苏绣,牡丹花瓣层层铺开,行走间摇曳生姿。
花蕊上的明珠选用着大小不一的明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华贵非凡。
她手执绣金线的团扇,半遮住那姣好的面容,图扇上是两只展翅欲飞的金凤,凤凰的翎羽用金线勾勒,并缀着大小一致的红色宝石。
她手执团扇遮面,走下玉阶。
唱礼官高声道:“吉时已到,朝华公主请上马车!”
姜婉卿放下凤冠的珠帘,正打算上马车,江煦将手臂伸过来,“公主,臣护送您一路北上。”
姜婉卿拨开挡在眼前的珠帘,冲一身银色铠甲的江煦笑道:“煦哥哥来了。”
江煦的心愿便是一路护送她北上入魏国成亲,看着她嫁给她心爱的男子,看着她一辈子幸福美满,填补他心中的缺憾。
他单膝跪在姜婉卿的面前,朗声道:“公主请上马车。”
他示意让姜婉卿踩在他的手臂上,可姜婉卿却连连摇头,江煦却一再坚持,姜婉卿只得踩着他的手臂上了马车。
江煦则起身,手握长枪,翻身上马,对一路护送的禁军将士,高声道:“出发。”
迎亲的仪仗队和护送公主北上的齐国将士在丝乐声中缓缓出城,朝北入魏。
银枪在阳光下绽出冷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