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危机来临5:托孤(1/2)
窗外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许灼华蜷缩在被褥里,呼吸均匀而绵长,早已沉沉睡去,脸上还带着笑意。
可程牧昀,却独自坐在窗边。
他的心像是被两股力道拉扯着,一端是滚烫的欣喜——许灼华望向他时,眼里的光纯粹又热烈,那是毫无保留的深情,是乱世里最安稳的港湾,让他在刀光剑影中也能尝到一丝甜。
可另一端,却是沉甸甸的恐慌。
她太看重这份感情了,重到仿佛把一生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程牧昀不敢深想,若是哪一日,他真的倒在了敌人的枪口下,或是在某次伏击里再也回不来,这个把他视作全世界的姑娘,该怎么撑下去?
他亲眼见过失去挚爱的痛。
那种心口被生生剜去一块的空洞,那种日日夜夜啃噬人的绝望,他经历过,便再也不想让她沾染分毫。
可眼下的局势,他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打包票。
前路遍布荆棘,每一步都可能是悬崖,失败的准备必须做足,哪怕这准备里藏着最残忍的预设。
“这个国家会变得很好很好……”许灼华说这话时,眼里闪着细碎的星光,像在描摹一幅触手可及的画卷。
程牧昀深吸一口气,望着皎洁的月。
是啊,她得活下去。
她有知识,有见识,就算没了他,也能在那片“很好很好”的天地里,活得有声有色。
这念头让他稍感安慰,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酸涩。
清冷的月光涌了进来,落在他紧抿的唇上。
皎洁的月色照亮了夜空,却照不清前路的迷雾。
南京那边突然派人来,悄无声息的,连个名号都没透漏。是敌是友?是来试探,还是来下最后通牒?他们到底是谁?这一步棋藏着什么后手,该怎么提前设防?
东州军那十几万兄弟,跟着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抛家舍业,把命都交在了他手上。他们的归宿会是什么?是战死沙场,还是能等到一个安稳的结局?程牧昀的拳头在身侧缓缓握紧,指节泛白。
“萧梧新就是希望,就是未来。”许灼华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程牧昀望着天边那轮明月,心里渐渐有了主意。或许,该给萧梧新发封信。
不用绕弯子,就直截了当地问,他到底打算怎么布局,东州军这十几万弟兄,能不能跟着他讨一条活路。
程牧昀正对着月光在心里反复掂量信里该措辞几分,远处忽然传来引擎低低的轰鸣。
那声音压得极轻,在寂静的夜里却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破了周遭的安宁。
他眉头一挑,转身望向窗外——街角阴影里,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泊着,车灯极快地闪了两下,像暗夜里递来的暗号。
是陈鹤德。
程牧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轻手轻脚地合上窗户,玻璃隔绝了月光,也掩住了窗外的动静。
他回头看了眼床榻,许灼华翻了个身,眉头微蹙像是要醒,却又很快舒展开,呼吸依旧匀净。
确认她没被惊扰,他才拎起外套,带上门时特意放缓了动作,只留一道极轻的“咔哒”声。
巷口的路灯早就坏了大半,仅存的一盏忽明忽暗,把陈鹤德的影子拉得又瘦又长,贴在斑驳的墙面上,像幅被揉皱的剪影。
他站在车边没动,指间夹着支烟,火星随着呼吸明明灭灭,在他眼下投出片青黑的阴影。
“老远就闻见味儿了。”程牧昀走过去,嫌恶地往旁边侧了侧头,鼻尖还下意识地耸了耸,“找我说事就把烟掐了,呛得人脑仁疼。”
陈鹤德却像没听见,夹着烟的手指微微发颤,任由灰白的烟灰簌簌落在鞋面。
烟雾从他唇间漫出来,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只听他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是兰青译。”
“什么?”程牧昀刚要再说些什么,脚步猛地顿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夜风卷着烟味扑过来,他却没再躲,只盯着陈鹤德的脸,“你再说一遍?”
陈鹤德终于抬眼,路灯的光恰好落在他眼里,映出一片骇人的红,像熬了几天几夜的赌徒,又像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每个字都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南京派来的人!是兰青译!军委秘书兰青译!程牧昀,你完蛋了!”
“嗡”的一声,程牧昀只觉得脑子里像被重锤砸中,刚才还清明的思绪瞬间乱成一团麻。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沉甸甸地往下坠,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他怎么会不知道兰青译?
周旻海带兵时狠戾如索命的恶鬼,可真要论起翻云覆雨的手段,兰青译才是藏在暗处的阎罗。
那是个连骨头缝里都透着算计的人,从不沾血,却能让无数人在谈笑间丢了性命。
他来新海城,哪是什么征召?分明是揣着尚方宝剑来围剿的。
陈鹤德那句“你完蛋了”,哪里是空穴来风。
兰青译亲自出马,就意味着南京那边的态度再明确不过——程牧昀这个东州军主帅,必须死。
他们要的从来不是收编那么简单,是要他和程裕光的人头做投名状,再顺理成章地攥住那十几万悍勇的东州军,让这支能搅动风云的力量,彻底变成他们掌中的利刃。
程牧昀望着陈鹤德指间那点将熄未熄的火星,忽然觉得这夜色,比刚才浓得更吓人了。
程牧昀的手指颤抖着,他太清楚其中的利弊了,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兰青译?”
陈鹤德手里的烟头烧到了烟蒂上,他便扔了,用脚碾灭,“他刚才来找我了,拉拢了法国领事和朱执水,让我也跟他一起对付你。”
程牧昀轻笑一声,“他找你是对的,毕竟整个新海城公开跟我作对的人,也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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