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周失其鹿(2/2)
现任平阳王与淮南王的情谊,大多还是来源于前几代长辈相知相交。
共谋大事,还需斟酌估量。
而平阳王重武,为人更是刚愎自用——
分明需要他人助力,却又不肯作出半点礼贤之态。
分明身旁没有得力幕僚,却不肯受用他人举荐。
阿爹分明早已将那位给他为师的白山长举荐给平阳王,意图联络,暗助平阳。
可平阳王却并没有多在意白山长,反倒是听说只是差遣人一直奔走
如此,阿爹不知归路,便更不敢将淮南的身家压在平阳王身上。
当然。
或许,也可能是因为那位白山长并不似传闻那般博学
念及此处,温吞青年往日温润淡然的神情上多了一丝惆怅。
他难得,难得,叹了一口气:
“当初若没改约便好了。”
“我早年便听闻过谢上卿的大名,更钦佩先生所为,能将前朝隶体通简,变法改制,出使平叛”
“我为质时,便可惜未能拜见谢上卿,前些时日得知能有机会拜师,更觉欣喜,可偏偏——”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阿爹往日颇有成算,可到了他头上,却总瞻前顾后,总想比对出个最好的
世上自足常乐,哪有什么‘最好’呢?
当时阿爹因畏惧朝廷而舍弃与谢上卿的旧约,可不过短短几月,却又因平阳王谋反而被迫卷入抉择,陷入两难之地
如今倒好。
若听从朝廷讨伐逆党,淮南作为先行军而发,与平阳如此近,势必牵连百姓,导致淮南民不聊生,春耕乏力。
没能抵住平阳军,说不准还要吃朝廷一道平叛不力的罪责。
若是相助于平阳,则又担心平阳王的脾性,大事难成,淮南反倒被拖累。
无论如何抉择,他们都已经势必开罪朝廷,淮南也没能与谢上卿共患难。
温吞青年又叹了一口气,惆怅仿佛凝为实质,所以,也没能看清余幼嘉脸上的神色。
余幼嘉捏着杯盏漫不经心的把玩,只随口道:
“好马不吃回头草,错过了他,也会有更好的。”
温吞青年摇了摇头:
“不。”
“旁人或许如此,可本朝八百载,只有一个谢上卿。”
一个媲美的人都无,谈何‘更好’?
余幼嘉懂得面前之人的意思,却更无法反驳——
毕竟,‘谢上卿’的厉害之处,她也已经讨教过。
不是自称只会妒恨的寄奴,而是最纯粹,最令世人畏惧,声名也最大的‘谢上卿’。
玩弄人心,更不费吹灰。
饶是余幼嘉从前见识广博,也没见过有人能仅靠洞察便能道出对方前世细节。
若不是她确实欣赏才能,换做他人,这辈子定会无比畏惧于此人
两人对坐,一时沉默不语。
余幼嘉又品了一口茶水,曲指扣桌,正欲叫添茶,便听有一人自不远处大步而来。
此人虽上年纪,面容却不显老态,身形更是颇为矫健,正是余幼嘉从前见过的人:
“树伯?”
树伯稍一抱拳:
“大公子,咱们探查到不远处有一群流民正往崇安而来,马上要逼近营地,此事该如何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