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事了且待新线索(1/2)
林树君走出溶洞时,山风卷着细沙扑在脸上,他抹了把沾着血渍的下巴,手机在裤袋里震得大腿发麻。
费队长的未接来电有三通,号码显示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最后一通是十分钟前。
他按下回拨键,指尖在按键上顿了顿——溶洞里塌了半座山的消息,怕是够费队头疼的。
\"林树君!\"电话刚接通,费队长的大嗓门就炸出来,背景里混着警笛的嗡鸣,\"你小子命是铁打的?
我派去的勘探队说溶洞底下阴脉乱得像团麻绳,刚才监测仪突然跳了三个大数字!\"
林树君靠在洞口的青石壁上,望着山脚下逐渐亮起的纣市灯火:\"阴德钱在我这儿。\"他摸出钱包,隔着牛皮纸触感的阴德钱还带着体温,\"福先生说这东西能镇阴脉?\"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两秒,接着传来纸张翻动声:\"福先生?
张屠夫那老小子没说错,你倒是把冥市的活神仙都勾上了。\"费队长重重呼气,\"行,你先回纣市,我让小刘去接你。
对了,老神棍刚才给我发消息,说小保安在他那儿啃炸糕,油都沾到人家道袍上了。\"
林树君喉结动了动,想起小保安圆乎乎的脸,昨天还攥着他衣角说要吃草莓冰淇淋。
他对着山影活动发酸的手腕:\"我直接去老神棍那儿接人,副食品加工厂那边......\"
\"高淑画在等你。\"费队长打断他,\"她今早堵在局里,说要等你回来聊连线师的事。\"
挂了电话,林树君给老神棍发消息:\"十点前把小保安送到副食品加工厂,多买俩炸糕堵住他的嘴。\"老神棍秒回个叼烟的表情包,后面跟着串摩托车轰鸣的语音:\"得嘞!
捎带手给你带碗羊汤,瞧你那小身板,溶洞里喂了半宿孤魂野鬼吧?\"
副食品加工厂的铁门锈迹斑斑,林树君推开门时,门轴发出刺耳的尖叫。
高淑画站在车间中央,三十五个穿着红嫁衣的人偶列成半圆,月光从破漏的顶棚洒下来,在红绸子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听见动静转过脸,朱砂痣在苍白的脸上格外刺眼:\"你来得比我预想的快。\"
林树君踢开脚边半块碎砖,那是刚才搬开压在陈彤身上的石梁时崩裂的。
他盯着最前排那个人偶的脸——和陈彤奶奶临终前念叨的\"红绸子\"一模一样:\"连线师的局,彻底破了?\"
高淑画垂眸整理袖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银铃铛:\"算破,也算没破。\"她抬头时眼尾微挑,\"你在溶洞里烧的替身纸人,引走了连线师七成怨气。
但......\"她走到人偶前,指尖划过其中一个的眉心,\"有三个纸人没烧透。\"
林树君后颈的汗毛竖起来。
他想起溶洞里那些突然响动的白骨,想起阴德钱在口袋里发烫的温度:\"是因为......人偶?\"
\"聪明。\"高淑画的银铃轻响,\"连线师的术法,本质是拿活人当引子,把怨气封进人偶里养。\"她转身时红裙扫过人偶的膝盖,\"你烧的替身纸人,本该把怨气全引到地下去。
可这三个......\"她叩了叩那人偶的天灵盖,\"里面还锁着半缕生魂。\"
林树君摸出阴德钱捏在掌心,铜钱上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生魂?\"
\"连线师要借人偶养怨气,就得拿自己的三魂七魄当线。\"高淑画走到窗边,月光在她脸上割出冷硬的棱角,\"每个怨气成型的人偶,都是连着他命的线。
你烧了替身纸人,等于拿火烧他的线——\"她突然笑了,\"所以溶洞里的白骨会响,那是他疼得发抖呢。\"
林树君喉结滚动两下。
他想起福先生说的\"引火石\",想起张屠夫骂他\"命里带煞\",原来不是骂,是......他盯着自己沾着血渍的手背,\"这么说,连线师现在......\"
\"伤了三魂,损了两魄。\"高淑画掰着手指,\"短时间内没法再布局,除非......\"她望着顶棚漏下的月光,\"除非他进福地。\"
\"福地?\"林树君想起张屠夫说的\"山底下阴脉动了\",\"费队说的福地,就是......\"
\"阴脉最盛的地方,能养魂,也能续命。\"高淑画转身时银铃又响,\"但福地不是谁都能进的。\"她盯着林树君掌心里的阴德钱,\"你手里的东西,是钥匙。\"
林树君赶紧把阴德钱塞回钱包。
他突然想起陈彤奶奶临终前的呢喃,想起溶洞里那些白骨的响动,喉咙发紧:\"所以他暂时不会再害人?\"
\"暂时。\"高淑画走到他面前,发间的茉莉香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等他养好魂,或者找到新的人偶......\"她没说完,只是拍了拍他肩膀,\"所以我不会停。\"
林树君望着她眼里跳动的光,突然想起费队长说她今早堵在局里的模样。
他摸了摸后颈:\"你接下来......\"
\"找新线索。\"高淑画转身走向人偶,红裙在地上扫出沙沙的响,\"三十五个新娘的生辰八字,守墓人的笔记,还有你手里的阴德钱——\"她回头时朱砂痣像滴血,\"我要把这些线头全攥在手里,等他敢露头......\"
车间外突然传来摩托车的轰鸣。
林树君松了口气,摸出手机看时间——九点五十八分,老神棍倒挺准时。
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老神棍叼着烟跨进来,道袍下摆沾着炸糕的油点子。
他一眼看见那排红嫁衣人偶,烟\"啪嗒\"掉在地上:\"我嘞个乖乖!
小林子,你这是要办集体冥婚?\"
林树君脸色一黑,走过去把小保安从老神棍怀里接过来。
小保安嘴上沾着芝麻,举着半块炸糕往他嘴里塞:\"叔叔吃!
爷爷说这个比草莓冰淇淋甜!\"
老神棍蹲下来拍小保安的背,目光却扫过高淑画的红裙:\"这位是......\"
\"高淑画。\"高淑画点头,银铃轻响。
老神棍突然笑出声,弯腰捡起脚边的烟:\"得,合着我这孤家寡人,今儿倒成了电灯泡。\"他冲林树君挤眼,\"不过话说回来,小林子,你跟弟妹商量过没?
这阴德钱......\"
\"老神棍!\"林树君耳尖发烫,小保安在他怀里咯咯直笑。
高淑画垂眸整理袖口,嘴角勾出极淡的笑。
车间外的风掀起门帘,吹得红嫁衣的飘带猎猎作响,像三十五个新娘同时抬起了手。
老神棍的尾音还在车间里回荡,林树君耳朵尖的热度已经蔓延到了后颈。
小保安拿着炸糕往他嘴里塞的手被他轻轻托住,他盯着老神棍道袍上那片明晃晃的油渍,突然弯腰把小保安往老神棍怀里一塞,扯下自己搭在臂弯的道袍扔过去:“穿好你的行头,说话没个把门的。”
道袍“啪”地拍在老神棍胸口。
老神棍手忙脚乱地接住,炸糕渣子簌簌地掉在道袍上,抬头正好对上林树君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清了清嗓子,抖开道袍往身上套,宽大的袖子扫过人偶的红盖头时,那排新娘的绣鞋在地上蹭出细碎的声响:“哎哎哎,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嘛?”他拽了拽道袍领口,金线绣的八卦图歪在锁骨处,“高姑娘这模样,这本事——”他偷偷瞥了高淑画一眼,正好对上对方似有若无的笑意,喉结猛地动了动,“咳,就是问问你俩商量过阴德钱的事没,那东西可不能揣兜里当护身符。”
林树君把小保安衣领里的炸糕渣子捏出来,听着老神棍刻意提高的声调,忽然起了逗他的心思:“商量什么?”他歪着头,“商量怎么把阴德钱给高姑娘?还是商量……”他拖长尾音,“老神棍你想商量什么?”
“哎哎哎打住打住!”老神棍手忙脚乱地摆手,道袍的宽大袖子差点抽到旁边人偶的珠钗,“我就是看高姑娘面生,想问问她师承哪门哪派——”他突然顿住,盯着高淑画腕间的银铃,声音突然发虚,“那铃铛……莫不是青蚨门的?”
高淑画垂眸看了眼腕间的银铃,指尖轻轻一敲,清脆的声响在车间里散开:“青蚨门十年前就散了。”她抬眼时,月光刚好洒过她的眼尾,“我师父是最后一任门主。”
老神棍的烟杆“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道袍下摆扫过满地碎砖,再直起腰时额头冒出一层细汗:“青蚨门……那你这铃铛……”
“镇煞铃。”高淑画说,“专门克制养魂术。”
老神棍的嘴张成了o型。
林树君看着他僵硬的背影,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肩膀:“老神棍不是想认识高姑娘吗?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别别别!”老神棍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往后退半步,后腰撞在人偶的红盖头上,那盖头“刷”地滑落下来,露出人偶苍白的脸。
他盯着那张和陈彤有七分相似的面孔,喉结动了动,“我、我就是个摆摊算卦的,哪配跟青蚨门的传人搭话?”他转身抓起小保安的手,“那什么,小保安该困了,我先带他去买糖葫芦——”
“等等。”林树君叫住他。
老神棍的脚步停在原地,道袍的宽大袖子还在微微颤抖。
林树君看着他眼下的青黑,想起今早老神棍发消息说在城隍庙守了半宿阴火,突然放软了声调:“你昨晚没睡吧?”他指了指老神棍道袍上的油渍,“把小保安留下,你回去补觉。”
老神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看了看怀里歪着脑袋打哈欠的小保安,最终没坚持:“行,我把孩子交给你。”他蹲下来揉了揉小保安的脸,“跟叔叔乖乖的,爷爷睡醒了给你买最大的糖葫芦。”小保安迷迷糊糊地点点头,沾着芝麻的小手还攥着半块炸糕。
老神棍走到门口又回头,朝林树君挤了挤眼睛:“小林子,青蚨门的镇煞铃配你这命里带煞的,倒像是天生一对——”
“滚!”林树君抄起脚边的碎砖假装要砸,老神棍笑着跑出门,摩托车的轰鸣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车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高淑画弯腰捡起老神棍掉的烟杆,递给林树君时,银铃在两人之间轻轻作响:“他倒是个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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