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密(1/2)
告密
除了大婚与出征的那几日,陈定霖很久没有起过这样早了。
他本就是个贪婪懒惰之人,从前的公务现在的公务,早去晚去,对他来说,从来没有什么区别。
但今日不同,之所以早早入宫,是因为得了惊天的消息,必须要迅速面见太后娘娘
——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夫人淳于冰娥,向他透露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二哥陈定霁,原来不是他那三岁被渭河水匪掳走、在大哥殉国后才被寻回的真正的二哥,而是来自敌周、潜伏在长安十多年只为报仇夺权的细作。
在陈定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过去的许多细小的、不敢神思的疑问,都豁然开朗了起来。
比如四年前父亲陈沛讨伐西羌,明明优势占尽,最后却莫名冒进深入敌军圈套最终殉国;
比如为何他的二哥只对沈姨娘母子三人关心,对祖母和母亲、他和琤琤都极其冷淡,只做表面功夫;
比如为何他的二哥一直打压他,不让他有任何建功立业的机会;
还比如,为何他的二哥一向不喜任何人提到襄州大战、以及那个在襄州大战中被周军冷箭射中最后不治身亡的大哥陈定雷。
万事总有因果,因果也总有报应的一天。
“宋国公”之位,其实原本就应该是他陈定霖的。
现在他要拿回来,名正言顺地拿回来。
而口说无凭,淳于冰娥原来早早就开始了怀疑,向他提供的证据,除了暗自调查掳走他真正的二哥的那帮渭河水匪,便就是五年前父亲陈沛讨伐西羌殉国时,留下的蛛丝马迹。
淳于冰娥还安慰他给他鼓励,即使斛律太后一时没有完全相信他密报的内容,陈定霁的亲姐晴方现在也正在他们手上,要用此来威胁陈定霁,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陈定霖这才恍然大悟,晴方这个婢女根本不是什么借机爬床的狐媚子,而陈定霁与庄氏,也根本不是在他面前演得那样水火不容。
若不是淳于冰娥早已洞悉了一切,他恐怕还会一直懵懵懂懂地被蒙在鼓里。
齐宫之中,斛律太后在听他的密报之前,便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遣走了身边的所有宫人。
兹事体大,何况牵扯到的是通敌叛国一事,但陈定霖言之凿凿,若真只是普通的党同伐异,绝无可能用这样石破天惊的理由。
虽明面上不置可否,在宫人遣走陈定霖后,斛律太后反复思量许久,最终还是唤来了昨夜才刚刚又犯了急病的独孤衍。
独孤衍近日里很依赖庄氏,昨日突然发病,他甚至连问诊的机会都不给其他的太医,只管叫庄氏急急入宫。
过了一整夜,独孤衍的病大有好转,斛律太后自然是体恤庄氏一夜辛劳,便顺势留了她在宫中歇息。
又刚好,遇到了陈定霖来通报陈定霁身为细作一事。
所有的阴谋诡计和插圈弄套,都比不过先下手为强。
晚上,陈定霁又一次来到了如意园中。
初七日子的残月斜照,也让他找不见庄令涵的身影,心中依旧空了那块。
磐引也不在,不知是不是和她一起入了宫。
正准备离开,却忽然听见如意园中几名仆妇的低声议论:
“你说,女尸的事,等长公主殿下回来,咱们需要报给她吗?”
“还能不报?死人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下来?”
“但咱们也仔细排查过,如意园上下并没有哪个小丫鬟不见了,那井下的女尸是谁,又落井了多久,咱们像无头苍蝇一样,贸然说了,谁知道会不会惹祸?”
“你没有听侍卫说吗?那女尸是被人捅了脖子失血过多死的,推入井里的时候就已经断了气了,凶器也打捞了上来,就是根再平常不过的银簪……至于那女尸是谁,我倒是,倒是有点眉目。”
“嗯?看不出来,你不声不响的,倒是说说。”
“今日咱们园子里来了两次客人,一次是端华侯世子夫人,一次是勇尚伯夫人。那个女尸,我凑近看了一下脸,虽然被井水泡得有点变形了,但……很像勇尚伯夫人随身带的那个婢女,我记得……似乎是叫采兰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那女尸就是勇尚伯夫人的婢女?”
“今日长公主殿下在书房中会见端华侯世子夫人时,勇尚伯夫人便来了,是我领的她们进的门,故而多留意了几分。勇尚伯夫人温婉柔顺,她那个婢女采兰倒是看着机灵懂事……却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如意园。”
“是啊,若是这事传出去,如意园的名声、长公主殿下的名声可是不好听,她待我们亲厚,平白蒙了这样的冤屈,我这心里面呀,着实不好受……”
未听完全程,陈定霁便已收敛了心神,飞身离开。
崔府,崔孝冲卧房。
“君侯的意思是,可能斛律氏一族或宇文氏一族已经察觉了我们的动向,准备先下手为强,打我们措手不及了?”
崔孝冲只着了中衣中裤,洗漱到一半时,房内忽然传来了异动。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君侯这样的突然造访,君侯现在的情况特殊,崔孝冲一个独居男子又常年在军中生活,并没有多么大的不适。
“恐怕是的,”联想到庄令涵主仆的失踪和淳于冰娥婢女的被杀,他心中不祥的预感萦绕,开始冷静地判断当下的形势,“若现在发动宫变,我们……有几成胜算?”
“君侯恕属下张狂,七成到八成,”崔孝冲语气坚定,“这半年来的蛰伏,我们早就坐不住了,各个摩拳擦掌,想看着那帮酒囊饭袋如何信了我们、入了我们的圈套。只会阴谋算计、弄权懒政的蠹虫们断不会治理好国家,无论于公于私,都不能让他们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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