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⑤：猎貍（2/2）

等待，忙碌的回避之后，庄令涵很快便又陷入了无尽的等待。

之前两日，她给陈定霁绣的荷包本来已经有了些眉目，做工针线看着比从前她在宋国公府上被迫绣下的要好了许多；可是眼下思绪纷乱，手上的活计自然也是乱了，下针总是出错，她还不小心刺破了自己两根手指。

从前她以为自己恨他入骨，即使是在下定决心要独自上路来行医施诊时，她也没有如现在这般心痛。

思及原因，恐怕是那时两人尚未完全交心。她不知他原来已经完全知晓了前世之事，也不知前世他的结局，在没有她之后，依旧是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爱与恨，俱是出自真心。

像过去十几日一样，独自躺在刘娘子家的炕上时，庄令涵看着身边空空如也的地方，明明理智告诉她无须担心，可左边的胸膛里，还是忍不住抽痛。

他曾是齐军中战无不胜之人，无数次深陷敌军包围都能以少胜多。如今两人不过是身处太行山腹地，他的身边再没有虎视眈眈的敌人，他不应该、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危险。

但，她的心静不下来。

豺狼虎豹、悬崖峭壁，即使是从天而降的落石，都有可能让他了结性命。

他到底是要做什么，明明答应了她要万事小心，为什么在同傅大哥他们猎到貍之后，他还要自作主张，深入太行山腹地？

这个人是不是不把她的话放在心里，也不把她这个人放在眼里？

庄令涵想到这些，不免又气又急，攥着自己身旁为他准备的枕头的枕巾，狠狠敲了敲身下依旧温暖的炕。

好像这样能敲在他身上了一样。

等到他平安回来了，一定要让她这样把他打一顿，她才能彻底解气。

庄令涵吸了吸鼻子，用手胡乱抹去眼圈早已泛滥的泪水，闭眼准备强制自己歇息，却忽然被人捂住口鼻——

是熟悉的感觉，他手心老茧的厚度和形状，她都了如指掌。

还是他惯会的，半夜私闯民宅。

但是这一次，她不再像过去那样任他宰割，而是将指甲掐入他的露出的皮肤里，用尽了全力。

陈定霁甫一松手，她扯过那被她掐出许多印子的手臂，张口便咬了下去。

“嘶——”这下，他自然不能像刚刚那样游刃有余了。

“枝枝，你真的要谋杀亲夫吗？”话虽这么说，可另一只灵活的手臂还是将她揽在了怀里，再一触，才发现她满脸都是没擦干的眼泪。

“不哭了好吗，我这不是回来了？”考虑到隔壁还睡着刘娘子，陈定霁每一个字都刻意压低了音量，但这话却不知是不是戳到了她的痛处，他刚一说完，她便又隔着衣服狠狠咬在了他的胸口。

自然，胸口的衣衫也被她的泪水浸湿了。

陈定霁收紧了怀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背，叹了口气，又道：“如今，你可知晓了，你两次弃我而去时，我见不到你，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

“那怎么能比呢！”庄令涵闻言迅速起身，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出口之后，又立刻咬唇压低，“那时我又不在乎你，巴不得把你躲得远远的，一走了之便罢了，你如今是明知我在意你的安危，却还要故意这样！”

“故意，故意哪样？”陈定霁的拇指抚过她湿润的眼角，俯下身亲了亲。

“故意跟傅大哥他们说什么你要进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刘家村里担心你……”庄令涵的气还没消，一面说，一面又直起腰肢，在他下巴上又咬了一口，才愤愤道：“在你刚刚突然袭击我之前，我已经把你所有可能的死状，都已经想过一遍了。”

陈定霁很想笑，但又觉得这是她难得向自己袒露十足关心的时刻，便生生忍住，大手下滑拧了她的腰肢一下，道：“都有些什么，说来听听。”

庄令涵受不得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作势又想把他推开：“你这副态度，我不说了。”

恃宠而骄，到底是谁在恃宠而骄？

谁知陈定霁也忍了这许多日，见她突然不愿多言，俯身便衔住了她湿润的朱唇。唇齿相依的暧昧时刻，她原本还想躲，奈何他的力气她根本躲避不了，只多亲了两下，她便已软在了他的怀里。

这空虚了多日的农家小屋里，因为多了一个言而无信又半夜私闯的男人，而陡然生出了久违的情谷欠气氛。庄令涵原以为他会继续作乱，忍不住便会侵占她身上被中衣中裤覆盖的领地，可他除了死死箍住她的腰肢，预料的旁的动作，一概没有。

交缠了片刻，他餍足地放开她，薄唇停在她耳边，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我独自进山，自然有我要做的事。现在时辰刚好，咱们即刻出发，把衣裳穿好，应该赶得及。”

“现在？”她有些错愕。

“嗯，”陈定霁轻声回应，“曾经没有答应你的事，这次机缘巧合，一定能实现。”

枝枝：看看能不能功过相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