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凤伽异(2/2)
“你们是汉人,进城可以,但要搜查。上峰有令,兵器、火药,一律不准夹带。”
“我们只是旅人,前些日子也曾来过,却没有如此遭遇。”
“今时不同往日,王子殿下刚刚还抓了一个大唐的女细子,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她的同党。”
闻听此话,乐山心中一惊,军士口中的女奸细莫非就是韦雪,如果她真的落在了南诏人手中,岂不是有性命之忧。想到此处,急火攻心,把宝剑往军士手中一丢,道:“我们的武器只是途中防身之用,不让带就不带,交给你快些搜查,不要耽误了我们进城打尖住店。”
军士们把车马里外都检查了一遍,天赐的雪花剑是卷在腰间,并没有被发现,见没有什么大的异样,就把一行人放进了城。在城中客栈安顿之后,乐山决定只身夜探王子营帐。
王子的大军驻扎在翠湖畔,王子本人也没有入住昆明县城的郡守府邸,而是住在大军的营帐之中。乐山艺高人胆大,趁着月黑风高,偷偷的摸入大营。
营门的铁索在风中发出裂帛之声,戍卒们正将火油泼向木栅,焦黑的骨头突然爆出幽蓝的火苗。几十架床弩在月色下张开獠牙,仿佛正在等待将敌人吞没的铁兽。守夜的士兵扛着横刀在营长帐之间巡逻,蘸满月色的刀锋,仿佛要为星象添上新痕。
连营中大部分的帐篷已经偃旗息鼓,只有几个还亮着灯火,其中一个有士兵把守的金顶圆罗篷帐引起和乐山的注意。乐山潜到大帐后面,点中了一个守卫的穴道,夺了他的配刀同时隐藏在他背后,悄悄察看帐中的情况。
帐中灯火通明,乐山看过去的方向正是入口,只见韦雪正坐在大帐之中。背对乐山的帐中虎皮靠背椅上,也坐着一人,正和韦雪面对面在说话,周围一圈南诏士兵垂手而立。
“我就不回去!”隐隐约约能够听到韦雪的声音。
“你在这里太危险了。”
“我死都不会回去的。”韦雪的口吻变得更加坚决了。
“来人啊!”虎皮椅上的人发号施令,乐山以为他是要对韦雪不利,刻不容缓,纵身跃了进来。
“什么人?”士兵们刚刚反应过来,人影已经落在了虎皮椅之后,佩刀正架在刚刚说话之人的脖颈上。护卫们纷纷拔刀向前,有一只褐色老鹰也张开了翅膀,发出一声尖厉的鸣叫,直勾勾的盯着乐山。
“小叫花子!”韦雪初见之下,高兴异常,脱口而出呼唤乐山的名字。
“我来救你,你别怕!”乐山手腕用力,怒目而视众人,道:“都给我退下,不然要他的命!”
“谁要你救!”韦雪刚刚还激动万分,一瞬间又想起自己还在生乐山气,脸涨得通红,扭头赌气不理他了!
“快跟我走。”乐山用钢刀架住南诏主将的脖子,示意韦雪快些跟自己离开。
“你把刀放下。”谁知道韦雪不但没有动,反而对乐山说道。
乐山不明所以,心里犹豫,手上却不敢放松。
“他是我凤哥哥。”韦雪见乐山不肯把到放下,只能继续解释道,“我与他是旧相识,他不会伤害与我,你也不可伤他。”
原来这南诏的主将就是大王阁逻凤的长子凤迦异。当年南诏王阁逻凤曾将儿子送到长安做质子,凤迦异常常出入侍郎府,与韦雪是多年的玩伴。后来玄宗皇帝赐婚,凤迦异婚后便回到了南诏。韦雪心中一直记着这位凤哥哥,但儿时的情愫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在乐山等人面前便从未提起。
凤迦异看见韦雪和乐山的表情,心中也明白了大半,呵退了围上来的手下,乐山自然也放下了刀。
“灵儿姐姐他们呢?”韦雪问道。
“在城中客栈。”
“既然是二小姐的朋友,我命人一道接到来便是。”凤伽异吩咐道,“如今两军交战,甚是危险。”
“今日时候已经晚了,二小姐早些歇息,等明日你的朋友们都到了,我正好有事与各位商议。”
凤伽异说完便向着大帐门口走去,那只老鹰飞到凤伽异的肩膀一并离开。乐山和韦雪四目相对,心中都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乐山正想解释,韦雪却一赌气甩手也离开了帐篷,只留下乐山在原地发呆。
第二天,凤伽异将乐山、韦雪、史天赐,蒋灵儿请到了一处,讲述了大唐与南诏战争的前因后果。
原来这南诏国古为蛮荒之地,分为东爨和西爨两个主要部落,也就是汉人所称的乌蛮与白蛮。乌蛮族大姓为孟,三国时诸葛亮南征,七擒孟获,建宁郡爨习,就在这里。到了本朝,西洱河地区又分裂成六个大的部落,以酋长为王,先后成立六个诏,分别是蒙嶲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施浪诏和蒙舍诏,六诏势力大致均等,不相臣服。而凤伽异一族就属于六诏中的蒙舍诏,因为地处所有部落的南方,亦称南诏。南诏国王姓蒙始祖名舍龙,太宗时让位给其子细奴逻,后被高宗任命为巍州刺史,从此臣服与大唐。后五诏与河蛮部落,受吐蕃威胁,常弃唐归附吐蕃,而南诏始终附唐,因而得到唐的支持。玄宗封凤伽异之祖父皮逻阁为台登郡王,后赐名蒙归义,进爵为云南王。并给与辎重支持,皮逻阁据此接连战胜河蛮,取太和城,后乘胜兼并五诏。当时唐与吐蕃争夺安戎城,战事激烈,皮逻阁攻五诏,有牵制吐蕃的作用。因此唐派遣中使王承训、御史严正诲参与其军事,先灭越析,次灭三浪,又灭蒙嶲,很快统一了六诏,成立以西洱河地区为基地的南诏国。南诏由此统一,而凤伽异的祖父也成为第一任的南诏王。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南诏与大唐各有自己的想法:南诏国王想继续兼并,成立一个大白蛮;而唐力助南诏统一,是想南诏出更多的力去牵制吐蕃,而不是继续扩张。因此二者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明显。这种矛盾,在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和他的属官即姚州太守张虔陀上任之后,变得更加不可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