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使节团进京(2/2)
司华遥微微蹙眉,沉默地看了她还一会儿,才出声说道:“本王姑且信你一次,那你好好想想,海棠手上的伤是何时有的?”
“奴婢……奴婢不知。”
“嗯?”
不过是一个音节,却吓得海棠止不住地颤唞,急忙说道:“在……在侍候公主午睡时,她的手还没受伤。”
“你确定?”
海棠忙不叠地点头,深吸一口气,道:“奴婢确定,公主在午睡前
净了手,就是蔷薇侍候的,当时她的手完好无损。”
司华遥看向蔷薇,见她脸色又白了几分,道:“那你说吧,这手是怎么伤的?”
“回王爷,奴婢是在发现公主被害后,不小心伤了手。”
“在哪儿伤的,怎么伤的?”
“奴婢当时太过慌乱,跑出卧房后,不小心摔在了地上,被地上的石子割伤的。此事海棠也看到了,还是她扶奴婢起来的。”蔷薇低垂着头,旁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海棠,可有此事?”
海棠点点头,道:“没错,蔷薇确实摔倒了。”
“那你可看清她的手是否受伤?”
“没有,当时奴婢很慌,并未发现她受伤的事。”
司华遥看向春海,吩咐道:“你带人到隔间看看,是否有摔碎的茶杯。”
“是,奴才这就去。”
司华遥在和春海说话时,眼睛却看着蔷薇,果然当他的话出口时,她的身子紧绷了起来,双手无意识地揪住衣裙。她这样的表现已经确定他的猜测,道:“记住,要搜仔细了。”
“是,王爷。”春海转身离开。
司华遥不再问话,众人各自想着心事,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是这种安静对蔷薇来说异常可怕。
脚步声响起,章进走出卧房,来到近前行礼道:“参见王爷。”
“可验出是什么毒?”
章进答道:“回王爷,公主所中的毒名叫美人枯,是从百枯草中提炼而来,是一种剧毒,服用后即刻毙命,中毒者内脏快速枯竭,因此而得名。”
“你怎知此毒为美人枯?”
司华遥原本没指望他能查出是什么毒,毕竟不是现代,没有那么多高科技仪器去化验、分析,没想到他还真查了出来,还说中毒后内脏快速枯竭,难不成他把齐嫣给解剖了?毕竟在古代,虽然有仵作,却也很少有人同意解剖,更何况是一国公主。
章进答道:“美人枯可溶于水中,却有一股淡淡的草腥味,小人在公主的呕吐物中,闻到了这种味道。”
“这么说来,这种毒药只有在茶水中,才能遮盖草腥味,而不被人察觉?”
章进点点头,道:“若不是熟悉草药,一般人闻不出。另外,小人方才还检查过茶壶里的茶水,茶水里并没有毒,但地上的茶渍中有草腥味。”
司华遥闻言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仵作,竟然有这样的观察力,也发觉了地上已经干了的茶渍。
“所以毒是涂在茶杯上,而不是下在茶水中。”
“是,王爷英明。”
“其他的茶杯,你可验过?”
“小人刚刚验过,那三个倒扣的被子上并没有毒。”
司华遥赞赏地点点头,道:“你叫章进,可对?”
章进一怔,随即答道:“是,小人名叫章进。”
司华遥对章进多了几分兴趣,道:“为何做仵作?”
“养家糊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吵嚷声,“让开!”
“王爷有令,未得应允,不得擅入。”
“我是齐国将领,这里是齐国的驻地,容不得你们赵国指手画脚。”
司华遥闻言挑了挑眉,道:“高阳王,门外是哪位名将,这等口气可是未将本王看在眼里啊。”
齐均似在出神,并未听到司华遥的话,道:“王爷在与小王说话?”
司华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让他进来。”
门口的江林接到命令,便放人进了门,而他也紧随其后。
来人脸色阴沉,扫了一眼司华遥和齐均,躬身行礼道:“末将参见两位王爷。”
司华遥嘴角微勾,意味深长地说道:“本王道是谁,原来是齐国名将华素华将军啊,怪不得未把本王放在眼里。”
华素与司南遥算是老熟人,两人曾不止一次交过手,只是司南遥擅用诡兵,华素纵然勇猛无敌,也没少在他手中吃亏,几乎没有胜过。司华遥这么说,就相当于当众给他一巴掌,让他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黑成了锅底。
“在赵国,摄政王说一不二,不说百姓,就是百官也闻风丧胆,末将又怎敢不把摄政王放在眼里。”
华素这话直接影射司华遥把控朝政,有不臣之心。
司华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淡淡地说道:“华将军说的没错,本王就是说一不二,但凡本王说一句‘要你死’,华将军以为你还能否活着离开这座四方馆?”
不止华素,就连旁边的齐均也变了脸色,若是别人,或许还遵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可对面坐着的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而是心狠手辣、无所顾忌的司华遥。再加上赵国兵力强盛,丝毫不惧与齐国开战,若是惹了他不高兴,说不准还真把他们给宰了。他们身处赵国,护卫队多半在城外驻扎,带进四方馆的也不过百余人,若动起手来,他们必死无疑,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
齐均连忙解围道:“王爷息怒,华将军一向口无遮拦,说话失了分寸,小王代他向王爷请罪,还请王爷恕罪。”
“高阳王,这就是你们齐国的规矩?一个小小的边将竟要亲王代为请罪,难道说是华将军拥兵自重,高阳王不得已而为之?”
“信口雌黄!”华素闻言不禁对司华遥怒目而视,右手下意识地握住了横跨在腰间的钢刀。
司华遥淡淡地看了一眼,沉声说道:“敢在本王面前动刀兵,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拿下!”
在一旁站着的江林即刻动手,朝着华素便攻了过去。华素是武将出身,讲究大开大合,江琳是影卫,讲究近身暗杀,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江林占了上风。
华素带来的齐国士兵听到里面的动静,手持刀剑闯了进来。
司华遥淡淡地扫了一眼,道:“怎么着,高阳王这是打算与本王火拼?”
齐均脸色变了变,扬声呵斥道:“退下,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入内。”
这些人是华素的亲信,对齐均的命令有些许迟疑,并没有退出门外。
“呵。”司华遥轻笑出声,道:“看来本王猜的没错,华将军果然拥兵自重,高阳王的处境堪忧啊。”
齐均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道:“本王的命令,你们听不懂?”
那些兵士听了司华遥的话,也跟着变了脸色,只是华素还在交战,且处于下风,他们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混账!”齐均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的脸面彻底丢尽了,“你们是想造反吗?”
司华遥见戏看得差不多了,从桌上拿起一个茶杯,手腕一用力掷了出去。
正与江林交手的华素,只觉得膝盖一麻,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栽,江林见状一个旋身,一腿抽在华素背上,随即便听到‘砰’的一声,华素狠狠砸在地上。
华素猛地提气,再想起身,脖颈却突然一凉,紧接着一阵刺痛传来,一把匕首搭在了脖子上。
华素一脸愤恨地看向司华遥,道:“卑鄙无耻!”
司华遥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道:“你我交手已不是一次两次,在本王手中吃的亏还少?怎么就只长饭量、不长脑子呢?”
“我是齐国将领,奉命出使赵国,你竟如此对待,是想挑起两国战争?”
司华遥竖起手指摇了摇,道:“是你先在本王面前动刀,想对本王不利,本王命人抓你是自卫,是你想挑起战争,不是本王。”
华素被气得脸色铁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别欺人太甚!”
司华遥转身看向齐均,笑着说道:“高阳王,你说本王是否冤枉了他?”
齐均扫了一眼门口站着的军士,冷声说道:“华素,父皇派我们出使赵国,是为两国交好,你竟在摄政王面前动刀,实在是胆大妄为!”
“王爷,你……”⊥
华素不敢置信地看向齐均,一时竟忘了辩解。
“本王如何?”齐均冷眼看他,又转开视线看向门口的士兵。
华素一怔,随即明白了齐均的心思,不禁心中一凛,自古君王最忌讳的便是武将功高盖主,方才齐均两次让那些士兵退出房间,他们却纹丝不动,足以说明这些兵只认华素这个将,而不认齐均这个亲王。若放在平常,这并无不妥,毕竟皇帝也防备他们这些亲王,可他们在异国,这就是大问题。而司华遥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江林,搜一搜华将军,看看他身上是否还有武器,务必做到除了他这身衣服,不能有任何其他物件。”
“你别欺人太甚!”这是赤摞裸的羞辱,华素怎能忍得下。
“若是华将军不想在这儿说话,去诏狱呆两天也不是不行。”
江林一手拿着匕首,一手在华素身上摸索着,将他身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扔在了地上,直到一块玉佩被掏出来,华素下意识地去抢,却被江林眼疾手快地躲开。
看着那块玉佩,司华遥的眼睛一亮,随即说道:“把玉佩拿过来。”
齐均猛地看向司华遥,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变了又变。
江林将玉佩呈给司华遥,随后以保护者的姿态站起他身旁。
司华遥将方才从齐嫣枕头起,“高阳王,你说这是否就叫珠联璧合?”
看看变了脸色的华素,又看看面前的两块玉佩,齐均哪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心中虽怒火中烧,面上却不显,道:“大概是巧合吧,俗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嘛。”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更何况是司华遥,可他只能这么说。
司华遥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齐均。
脚步声响起,春海从门外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回王爷,奴才在隔间内的床脚下,找到了茶杯的碎片。”
“拿过来给本王瞧瞧。”
春海应声,将一个油纸包打开,随即递了过去。
司华遥看向章进,道:“去卧房拿一个茶杯过来。”
“是,王爷。”
司华遥仔细看着茶杯碎片,随即说道:“帕子。”
春海连忙从怀里掏出帕子,递了过去。
司华遥隔着帕子,将其中一枚带血的碎片拿了起来,而这时章进也拿着茶杯走了过来。
司华遥将碎片递给章进,道:“你闻闻看,这碎片上面可有美人枯?”
章进双手接过碎片,放在鼻下仔细闻了闻,道:“回王爷,这碎片上确实有美人枯的味道。”
司华遥点点头,看向地上跪着的海棠和蔷薇,道:“这摔碎的茶杯与公主卧房的茶杯完全一样,且在你们值守的隔间出现,你们作何解释?”
海棠率先开口,道:“王爷,奴婢不知这茶杯为何会摔碎,更不知这碎片为何会出现在隔间,奴婢没有害公主,奴婢是被冤枉的!”
司华遥看向蔷薇,道:“你呢,怎么说?”
蔷薇的身子瑟缩了一下,道:
“奴婢也不知,可能……可能是凶手故意栽赃陷害。”
“章进,将那块沾了血的碎片给她看看。”
章进应声,拿着碎步来到蔷薇身边,道:“这碎片上的血应该是你捡拾碎片时割伤手所留。”
“王爷,奴婢的手是摔倒时被石子割伤……”
章进打断蔷薇的话,道:“被石子割伤和被利器割伤的伤口完全不同,但凡行医者都能看得出,若真如你所说,不妨把手亮出来,让我看看。”
蔷薇擡头看向章进,一副泪眼朦胧的模样。
只可惜章进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接着说道:“你的手被茶杯割破,少量毒药进入体内,只要给你把把脉,一切便一清二楚。”
听到这儿,齐均算是听明白了,走上前一巴掌甩在蔷薇脸上,道:“贱人,敢毒害主子,简直是该死!”
蔷薇被打得脑袋一阵发蒙,白皙的脸颊上顿时浮现五个清晰的指印。不等她回过神来,心口处又被踹了一脚,她喉头一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来人!”
听齐均叫人,蔷薇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喊冤道:“王爷,不是奴婢,奴婢没有下毒,奴婢只是偷偷藏起了茶杯碎片,那茶是奴婢泡的,奴婢怕被牵连,所以才做了傻事,奴婢冤枉啊!”
“事到如今,还想狡辩?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
司华遥淡淡地开口,道:“高阳王稍待。本王还有些事没问,待问完了,高阳王再发落不迟。”
“王爷,此时已然明了,就是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婢,谋害了和硕。身为兄长,小王必须给和硕报仇!”
这起案子查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然对他们齐国不利,未免司华遥查到更多,无论凶手是否为蔷薇,他都要把这件事定死,不给司华遥再查下去的机会。
司华遥清楚齐均的心思,只是这起案子是否要查下去,是他说了算,不是齐均。
不待司华遥说话,门外突然传来通禀,“皇上驾到!”
众人皆是一怔,随即来到门口准备接驾。只有司华遥微微蹙眉,稳如泰山地坐在原地。
赵韩青进门,众人纷纷行礼道:“臣等参见皇上。”
赵韩青进门,率先看到的不是门口的众人,而是稳坐在房间的司华遥,他眉头微蹙,直视自己进来的方向,漂亮的桃花眼里尽是不悦。
司华遥收回外放的情绪,敷衍地站起身,道:“皇上不在宫中处理政务,怎有空来这四方馆?”
赵韩青闻言面不改色,道:“听闻和硕公主遇害,朕只觉匪夷所思,竟有人敢在京都,对齐国使团下手,实在居心叵测,故而特意过来看看。”
齐均插话道:“劳陛下挂心,摄政王才华盖世,短短时间便将案件查清,现已将凶手拿下。”
“这么快?”赵韩青一怔,随即好奇地问道:“凶手是谁?”
齐均指向跪在地上的蔷薇,道:“回陛下,就是这个胆大包天的贱婢。”
蔷薇拼命地摇着头,哭着说道:“不是,不是奴婢,奴婢没害公主,奴婢是冤枉的!”
“这奴婢不是和硕公主的贴身丫鬟吗?为何要谋害公主?”
“这个还没来得及问,不过和硕的死已经查清,凶手也已落网,以后的事就不麻烦赵国,由我们齐国自行了结变可。”
司华遥接话道:“高阳王莫急,凶手怕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