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将李代桃您为什么只抱蒙蒙,不抱我呢……(2/2)
这句话随着他翩然而去的身影落地,顾瑁方才得到一座金山的欣喜一瞬就消散了,垂头丧气地对上了烟雨的眼神,“都怪你方才那一句采花大盗,在顾大人面前露了马脚……”
烟雨也被小舅舅方才那句话吓到了,哭丧着脸看了看顾瑁,“原来小舅舅听见了啊……”
两个小姑娘垂头丧气地分别了,说了好几个再见都没有分别成功,总要有说不完的话,白嬷嬷就在一旁提醒着,“今儿琅琊公主驾临了西府,这会子正同太主说话呢,姑娘早些回去,还能见着殿下。”
烟雨听到琅琊公主的名字,只觉得心里头酸酸的,顾瑁却很是反感,“她来做什么?太婆婆都把拒绝的话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不死心吗?”
于是气呼呼地提脚欲走,“我去听着去,可千万别像话本子里那样,演一出什么公主强抢臣下的戏码。”
她急匆匆地走了,烟雨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儿怅惘升起来。
小舅舅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说要提亲的话啊,还叫她只管等他,可等什么呢?提亲为什么要等呢?
烟雨一边儿想着,一边儿慢慢地往东山麓走,心里装着事儿,脚下不免慢吞吞的。
方才分别的时候,小舅舅都不看她一眼,是不是一时兴起才哄她玩儿的啊?
她的心忽的就烦乱起来,只觉得七上八下地落不到底,青缇瞧出了姑娘的不安,面上就有点儿自责,“姑娘,您是不是为了方才那件事烦心?是奴婢的不好,给您惹了麻烦。”
烟雨闻言,醒过神来,忙反握住青缇的手,安慰她:“怎么能说是为我惹了麻烦?你我一道儿长了这么些年,我也常连累你被娘亲打手心,咱们俩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呀。”
青缇就觉得鼻子酸酸的,摸了摸姑娘的手,“其实方才奴婢同饮溪就站在门廊下,那位夫人大约是怕晒,一直沿着门廊走,到了奴婢那儿,许是挡了她的路,就让人推了奴婢一把,奴婢一时踉跄,才踩上了她的绣鞋。”
她觉得很委屈,“那个推我的人力气也很大……”
烟雨也摸了摸青缇的手,叫她别难过,“推你的人是不是方才那个壮实的嬷嬷?我听着小舅舅似乎叫人去教训她了,也算是给咱们出了气。”
青缇高兴起来,收回了眼泪,回想起方才六爷护着姑娘的神情,那眼神阴沉的吓人。
“方才那位大人一出来,六公子就将您揽进了怀里,奴婢怎么瞧着,六公子像是怕那位大人见着您的脸似得。”
烟雨也不知道方才为何小舅舅一直将她按在胸膛里,只想到他坚实的胸膛,面上就一红,低垂着眼睫不说话了。
青缇日日同姑娘吃住在一起,哪里不知道姑娘在想什么,也心知肚明地一笑,挽住了姑娘的手。
这一头烟雨揣了无尽的心事,回了斜月山房,那一厢成贤街的太师府里,却起了一场小纷乱。
程珈玉坐在卧房窗下,抹着泪儿同站在一旁的相公说话,语音温软,带了几分委屈,“我才不喝这劳什子三丝解暑汤,我也不上火,任旁人欺负便是。”
盛实庭蹙着眉,嗓音和软地哄着夫人,眼眸间却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不耐。
“夫人消消气,金陵上下谁不知道夫人温柔端方,何必同两个黄毛丫头置气?”他在她的身侧坐下,“至于顾以宁,黄口孺子罢了,不必父亲出手,我自会为夫人出气。”
程珈玉哪里能解气,今儿在外头被那两个小丫头一顿抢白不提,那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竟公然指使护卫,捏断了展秋的手腕,瞧那人狠戾的眼神,怕是相公若不来的话,能将她的手腕也一并捏断了去。
她越想越气,益发哭起来,“相公我不依。阿青到今日了都还出不来,我心里烦乱的紧,偏偏还被气了这一遭,我心里实在不舒坦。”
盛实庭耐着性子,将她的肩膀揽过来,抱在怀里柔声说,“这还没到日子,阿青自然出不来,你放心,替他的人为夫都已打点妥当,过不了几日就能见到孩子了。”
程珈玉被相公搂在怀里,气便消了一小半。
她一向姐儿爱俏,从前同前夫闹和离,还不是因为百般瞧不上前夫生的粗丑的缘故,后来父亲宴请门生,海棠树下遇上了相公,那时候他还未蓄胡须,面容英俊地好像谪仙,令她为之神魂颠倒。
如今八年过去了,相公年岁稍长,反而益发地英俊,又是个会温柔小意的,虽然偶尔会发些奇怪的脾气,可一见到他的脸,程珈玉就什么气都消了。
她偎在他的怀里,依旧在为着程务青啜泣,“那个害阿青落入陷阱的女子,相公你一定要抓到她,等阿青这回全须全尾地出来了,叫她给阿青做洗脚婢,好生出一口恶气。”
盛实庭若有所思,似乎没有听见怀里夫人的话,程珈玉这便捉着他的衣襟摇了摇,撒着娇儿说话,“相公啊,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盛实庭闻言,缓缓地低下头来,道了一声好,“夫人的话,为夫听到了。那女子害了阿青,也害父亲在大朝会上被陛下羞辱,被朝臣鄙夷,为夫一定会为他二人报此折辱之恨。”
程珈玉叹了一口气,话题发散开来,“父亲这一回有些沉寂了,若是没了他的庇护可怎么好?……相公往后的路,还是要仔细啊。”
明明是关切之语,盛实庭却在心里升腾起一阵火来,伸手往前有意地一推,桌案上的那碗三丝解暑汤应声而落,他肃着脸说道,“够了。”
语气严厉阴狠,令程珈玉为之一震。
相公虽时时刻刻待她温柔小意,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触到他的逆鳞,发起脾气来,她素来习惯了的,虽有些惊吓和委屈,心里倒也没多大波澜。
只是这一声够了,倒是把将将踏进父母亲卧房的小女儿程知幼给吓了一跳,她慌里慌张地看过来,小声说话:“爹爹,娘亲,你们怎么了?”
程珈玉忙唤仆妇来收拾,她倒没什么,只淡淡对着女儿说了一句没什么,身旁的盛实庭却一下子站起身,几步走到了程知幼身边,俯下身子哄她:“蒙蒙莫怕,爹爹不过是无心碰倒了碗碟……”
他扶着程知幼的肩,让她来窗下坐着,自己则在另一边儿坐了,仔细瞧了瞧女儿的脸色,见她眉头蹙着,他便关切地问起来。
“可好好地午睡了?瞧着倒像是不高兴的样子。”他耐心地哄着她,“还是天儿热不舒坦?爹爹叫人取了冰给你送去可好?”
程知幼就摇了摇头,“……我年年同您说,我打小体质弱,最是受不得凉的,夏日都要盖一床软被才好,可爹爹还是年年夏天,就叮嘱人往我房里多放冰。您还说最疼爱我,可见都是假的。”
盛实庭的眸色之间,略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复杂情绪,好一时才嗯了声,“是爹爹疏忽了。自己觉得热,就总觉得你也热。”
程知幼打三岁上就喊盛实庭做爹爹了,盛实庭又是最为疼爱她,所以相处起来同亲生父女没什么两样儿,这便弯弯眼睛笑了一下,“我同爹爹说笑呢,爹爹最为疼爱我,怎么能是假的呢?”
她看了看一旁指挥着仆妇拾掇碗碟的娘亲,问起哥哥来,“……我今儿午睡时候梦见哥哥了,好生担心,所以想来问问爹爹和娘亲,哥哥什么时候家来啊?”
盛实庭摸了摸她的头,叫她安下心来,“八月十五一定叫你同你哥哥在一处儿吃月饼,瞧月亮。”
程知幼闻言就放下心来了,同爹爹和娘亲说了几句话,这便就出去玩儿去了。
程珈玉在一旁瞧着,见女儿走了,这才上前来,坐在了盛实庭的对面儿,状似无意地说,“你瞧,吓着阿幼了吧……”
她这话一落地,眼前人却倏地看向了自家夫人,眉眼倒是平和,语气却冷了下来。
“她叫蒙蒙。”他和煦一笑,又是那个清雅的辅相大人,“夫人又叫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