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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贞节牌坊天下的女儿家还有没有活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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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近来心绪十分烦苦。

二老爷顾知明身为东宫的官员,卷入了太子谋逆一案,这几日还羁押在牢狱里,虽说六侄儿和大伯哥已然在其中斡旋,过几日就会放回家,可往后的仕途也葬送了。

大伯哥如今红得发紫,六侄儿又坐上了内阁首揆的交椅,唯独他二房,倒被摁进了土里。

她心下郁愤,今日又听了那篇《褚烈女传》,益发的气不顺了。

顾南音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母亲。

今儿二老夫人叫她来,一定是要发作她的,只是不知道由头是什么。

“回母亲,女儿打算近些时日回老宅过度些时日,入秋时便往广陵去了。”

二老夫人哦了一声,开门见山地给她否决了。

“你就是从广陵回来的,又去那里讨什么没趣儿?我这里有一桩事交代你,你筹备着去做吧。”

见顾南音一言不发地坐着,二老夫人坦坦荡荡地说道:“近来朝廷变了天,你父亲牵扯进了东宫谋逆,惹来了牢狱之灾。你若是孝顺,效仿褚烈女那般,往衙门报一个节妇,也给咱们二房支应门庭,说不得对你父亲的仕途有所加成。”

顾南音心里的嘲讽快飞出天际了。

她知道这几日的风气,褚烈女的文章一出,拓塘衙门便为褚氏家族立了一座贞洁牌坊,父兄也得了许多好处,甚至有传言节妇家里的赋税徭役都可免,于是乎,金陵上下,但凡有丧夫未嫁的寡妇,都被父兄报上了衙门,似乎都想借这股东风。

她使劲按下心里的不耐,擡头笑道:“敢问母亲,女儿堂堂正正地和离大归,需要为谁守节?”

二老夫人一怔,旋即道:“和离原就是不对,当年若不是你大伯父大伯母坚持,我是决计不会同意的。”她缓了下语气,“事到如今我也不说什么。女子守节天经地义,即便和离了,也该守。”

顾南音唇边的冷笑再也按不下了,她冷冷看向二老夫人。

“恕女儿做不到。此事母亲还是莫要再提。”

二老夫人见她拒绝地如此干脆,登时便恼怒了。

“你莫不是还有改嫁的想头?”

顾南音不想再同她说车轱辘话,冷静下来道:“母亲,褚女不过一十三岁,懂什么为夫殉节?倒像是她父兄逼死了她,来为自家谋声名好处,这股子风气就是错的!母亲还是莫要再提了吧。”

她站起身,“做不做节妇,该当遵从女子本心,而不是由着父兄亲长胁迫,只为谋求私利。”

二老夫人勃然大怒,站起身,径自走到顾南音的身侧,一巴掌扇上去,用力之大,直将顾南音打了个踉跄。

“如今有了太主撑腰,就不将嫡母放在眼里了?”她气的浑身发抖,“打量着二房管不住你了?我告诉你,报不报节妇,由不得你!只要有我跟你父亲在一日,你就别想从二房里走!”

她叫人把顾南音拉去祠堂跪祖宗,顾南音虽性子坚韧,到底二老夫人是自己的嫡母,只得叫人把自己放开,慢慢往顾家祠堂而去。

云檀在她的身侧随着,眼睛里含了些泪水,小声问道:“奶奶,如今该怎么是好?”

顾南音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二老夫人实在是荒谬,她想了想,到底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如今蒙蒙才同六从弟定了亲,不好去麻烦他,没得给蒙蒙生事。跪一跪祠堂到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上报节妇这一宗叫人生气。她凭什么?”

云檀便在一边默默地陪着,幽幽地说:“女儿家命好苦,到年龄了要出嫁,嫁的好生儿育女操劳一生,嫁不好颠沛流离,什么时候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顾南音也生出几分郁愤来,打量着眼前这座肃穆的顾家祠堂,忽然恶向胆边生。

到了傍黑,顾家祠堂门前的古树忽得起了火,引得东西二府都慌了,好不容易扑灭了火,才发现祠堂门上的匾额烧掉了一块。

这样大的事自然引来了顾家家主顾知诚,他看着众人从祠堂里背出了二房的四姑奶奶顾南音,这便肃着脸问起来。

“你怎么总跪祠堂?”

顾南音挣扎着下来,抢在二老夫人的话前跪了下来。

“回禀大伯父,二老夫人想将侄女上报衙门为节妇,为咱们顾氏立一块贞节牌坊,侄女儿想不通,问了问祖宗——侄女从前的夫家因贪饷判杀了,侄女儿要不要为那前夫婿守节?”

二老夫人脸色青白一片,赔着笑脸道:“她这是跪糊涂了——大伯哥误怪,弟媳这就叫她回去。”

顾知诚扬了扬手叫她走,心下只感荒谬。

经此一役,二房要将顾南音报上金陵府衙做节妇的事,传遍了整个顾家,到得第二日大朝会后,顾以宁将将回到文渊阁,忽听院外有声动,转回头去看,那院中前呼后拥的,正是从前的齐王,如今的皇太子梁东序。

顾以宁微微颔首,拜会殿下,梁东序缓缓走入阁中,一双飞扬的双眉藏了笑意,在主位坐下,同顾以宁将进来的政事细致询问,二人畅谈,再擡头时,阁外日上中天,已是午时了。

梁东序望着眼前年轻的内阁首辅,想到心底那一桩事,没来由地多了几分温情。

“顾卿如何看待,近日来沸沸扬扬的褚烈女传?”

顾以宁嗯了一声,嗓音迟重和缓。

“……倘或男子要想有所作为,该当从自身刻苦,而不是打身边女子的主意。今日褚氏女被大肆宣扬,褚父褚兄得以入仕,家中赋税徭役一概免除,那么以后倘或人人效仿的话,天底下的女儿家怕是再无活路。”

“褚氏女不过一十三岁,怎会懂何为殉节,死因蹊跷,臣已令金陵府衙将此事立案,还褚氏女一个公道。”

梁东序眼睛里就有几分赞赏,笑道:“顾爱卿随我往拓塘走一遭。”

拓塘乃是那褚氏家族所居之地,皇太子亲去,实在兴师动众。

许是在北地打惯了仗,梁东序并不是文弱天子,身边也无人劝阻,只叫三千亲卫军开路,他携顾以宁纵马而去,出了午门,不出一刻钟便到了拓塘。

此时金陵城皇太子所经之处,仪仗罗列道路两旁,其后百姓们站的是人山人海,皇太子携顾以宁站在那拓塘新建起的牌坊下,锐利眼神,缓缓划过人群。

百姓山呼千岁,朝臣们面面相觑,却也都猜到了皇太子殿下的来意。

今日褚烈女传传遍金陵,许多人家闻风而动,皇太子这一行怕是想要再度嘉奖褚氏?

人群里跪着的褚氏族人,人人脸上都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等待着未来的飞黄腾达。

众人期盼着,朝臣忐忑着,百姓们围簇着,但见那高大而沉重的贞洁牌坊下,皇太子眉宇生光,由上至下看过去,将褚氏女短短的一生读了一遍。

他负手,向着亲卫军首领下巴微扬。

立时便有扛着榔头、铁锹的亲军卫奔上来,又有亲卫军向外驱散百姓人群。

只见梁东序向着那座新立的牌坊,落地有声。

“将这牌坊,给孤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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