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肾病综合征!马淳的高明手段!(1/2)
暖阁里。
马寻在摇篮里睡得正沉,小拳头松松握着,脸颊透出健康的粉色。
徐妙云倚在软榻边,指尖轻轻描摹儿子柔嫩的轮廓,唇边是掩不住的温软笑意。
窗外的雪光映在她脸上,宁静得如同暖玉。
马淳立在窗边,案头搁着一本摊开的《金匮要略》,窗外飘来的不仅是雪沫的清冷气息,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药味,提醒着他在这深宅高墙之外,仍有无数沉疴待解。
这份安宁未能持续太久。
细碎的、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内室垂帘外,是伺候徐妙云心腹丫鬟的声音。
“国公爷,夫人……小六在前院候着,说……说医馆那边……来了个极蹊跷的病人,他不敢做主……”
徐妙云抚着儿子小脸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眼看向丈夫。
马淳已然转过身。
他走到摇篮边,俯身凝视了熟睡中的儿子片刻,眼神深处涌动着温情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责任感。
再抬头时,已是对妻子无声的示意。
徐妙云了然,温声道:“快去吧。小六那孩子性子稳,若非真棘手,不会这时候寻来。救人要紧。”
她眼中没有丝毫怨怼或挽留,只有对他医者之心的全然理解和托付。
“你仔细身子。”马淳声最后看了一眼摇篮,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帘子掀起又落下。
徐妙云听着那急促却稳重的脚步消失在穿堂尽头,重新将目光温柔地投向儿子,“你爹爹啊,肩上担着两副担子呢……”
……
小青村医馆,一片肃杀寂静。
早过了寻常开诊的时辰,其他学徒都已被小六安排到后堂或偏厅。
偌大的前厅中央,单独辟出的矮榻上,蜷缩着一个身影。
马淳大步踏入,一眼就锁定了那病人,眸光骤然一凝。
太扎眼了。
那人裹在厚重的旧棉袍里,却掩不住异常“肥胖”的体态。
然而这胖,并非丰腴,而是一种病态的、浮松的肿胀。
脸上更是触目惊心,整张脸像是被水浸泡过许久,皮肤紧绷发亮,泛着一种诡异灰白,皮下的水分将五官挤压得几乎模糊变形。
尤其那双眼睛,眼睑肿得只剩两条细缝,艰难地半睁着,眼神浑浊黯淡,透着濒死的麻木。
诊室弥漫着一股难以驱散的湿冷与隐隐的腥秽气。
“师父!”小六从角落里快步迎上,年轻的脸庞紧绷,额头渗汗,手里还捏着一沓纸,是初步问诊的记录,“您可算来了!”
“何时发病?具体症状?”马淳已然进入了“马院判”的状态。
他一边问,一边解开外袍系带,早有候在一旁的学徒麻利地接过。
“此人三天前初诊,只道是晨起颜面稍肿,手脚也觉沉重些许。问诊脉象沉濡缓滞,并无寒热表证,像是寻常水湿困脾,我便开了健脾渗湿的参苓白术散加减,嘱咐他忌盐防潮。”小六语速极快,带着懊恼和困惑,“谁料昨日下午他再来,便成这般光景!全身浮肿加剧,尤其头面,喘息艰难,小便点滴难下,一日不足一小盅,色赤极浊!且畏寒怕风,四肢冰凉!”
马淳已净手走到榻边,动作没有丝毫犹疑,直接扣向病人那因浮肿而难以辨认的寸关尺。
三指落下,只觉指下脉搏沉重至极!
深按下去,那跳动的脉搏却虚弱得如同细丝,若有若无。
是典型的沉细脉,几乎摸不到丝毫搏动的力量。
指尖触到的皮肤凉得像块冰坨子,然而凑近细闻,病人口鼻间呼出的气息,却又带着一丝微弱的腥热。
他俯身凑近,仔细查看病人的舌象。
那舌苔更是惊人——厚腻得如同腐烂的苔藓,黄白交缠,滑腻水汪汪的一片,几乎看不到舌体本身的颜色。
“饮食如何?”马淳询问。
小六连忙答道:“自述毫无胃口,勉强吞咽则觉胀满欲呕,渴不欲饮,就算饮下,也觉水停腹中,更增胀满……”
“腹胀,阴囊可肿?”
“肿!”小六点头,“异常肿大,按之深陷不起!”
马淳有点眉头了,结合刚才的诊脉,已得出结论——肾病综合征。
马淳直起身,目光扫过病人灰败肿胀的脸,又落到那毫无血色的唇,以及那双几乎被水肿淹没的脚踝。
他沉吟片刻,目光转向学徒:“记录。”
学徒早已执笔待命。
小六也全神贯注的耳朵里:
“此非寻常水肿。”
“观其症:全身浮肿,尤以头面先起,迁延少腹下肢,皮薄光亮,按之凹陷深而不起,指印深白……”
“察其情:畏寒肢冷,口淡不渴,小便难通,量极少色赤浊如油……”
“验其脉:沉细难及,重按方觉,乃沉细欲绝之象……”
“观其舌:质淡而胖嫩,苔厚腻腐浊,水滑之相尤显……”
他的语速平稳,每一个字都敲在关键处:
“此证,病机当属——脾肾阳气大衰,气化无权,开阖失司!”
“中阳不振,则水湿失运,泛溢肌肤腠理,故见浮肿难消,按之没指。”
“肾阳亏虚,命门火衰,如灶下无薪,何能蒸腾水液?既不能化气行水,亦不能分清泌浊。水无出路,滞留体内则肿胀;清浊混杂,郁滞膀胱则水道闭塞,故小便极少而浑浊如油;真阳不足,温煦无力,故畏寒肢冷,口淡不渴;中宫失运,纳谷无权,则脘腹胀满,不欲饮食;水湿浊邪上蒙,扰阻心神,则精神萎靡。”
最后,他一字一顿道:
“此乃‘阴水’之候,而且已至危重!其根在阳虚,其标在水停浊瘀。再延误下去,水气凌心射肺,恐成喘脱昏陷之危局!”
小六听得脊背发凉,又豁然开朗,心中的疑云瞬间被拨开大半。
他急问:“师父!既是阴水重证,当以回阳救逆,化气行水为要?”
“不错!”马淳点头,“命悬一线,刻不容缓!”
他转身,语速更快,带着不容置疑的指挥:
“取真武汤重剂急煎!炮附子必要炮制到位,用量需足!重用茯苓、白术!生姜必佐!白芍暂缓!此乃急温少阴之阳,兼健脾利水!”
“此等浮肿,外邪束表虽轻,但体内水邪壅盛已极,单恃内温,恐力难速逮!需内外分消!
“取‘禹功散’调浓汁,即刻外敷头面、阴囊、下肢严重浮肿处!取其疏风利水、通络消肿之效!”
“病人此刻已无尿或少尿极危!恐有‘癃闭’‘关格’之虞,水道为瘀浊壅塞!
“光靠内服外敷恐难立通!当刺‘十宣穴’放血开窍!再刺肾俞、膀胱俞、三阴交强刺激!不留针!
“若此法仍不行,便备‘通关散’少许吹鼻取嚏,强行开肺气!肺为水之上源,肺气宣开,水道或有转机!但此二者皆是急法,耗气伤神,非危急不可滥用!”
马淳语如连珠,指挥若定:
“取甘遂末一厘,装入空肠溶胶丸!此药峻猛逐水,非大实重证不可轻用!
“待真武汤服下半个时辰,病人阳气稍振,水湿略有松动之时,立即用此‘甘遂胶囊’一丸吞服!
“峻逐其体内水饮瘀滞!务必快进快出,中病即止!不可恋战!服后立刻备足温热米汤!一泻之后,元气必耗!需以米汤续命养元!”
他目光锐利如刀:“小六!记录病案!附子用量、煎法、用法、药后反应、泻下物性状,务必时刻不离人守候,寸秒必记!此乃救命如救火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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