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教堂（2/2）

于是，便有了光。

借着这光，季鲤看清了后殿尽头的景象。

尽头弧形壁面的中央，原本应该是一幅巨大无比的彩绘玻璃窗。

但不知发生了什么，比侧廊左右那十二面彩窗失去了色彩还要严重，这里的彩窗整块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空洞的巨大伤口。

季鲤再次望了眼教堂，他想起了一位建筑师朋友和他说过的话：

“真正神圣的建筑，是让石头学会低语，而非咆哮。”

这句话很适合用在当下。

“咔嚓。”

当提灯彻底严丝合缝的落在灯台上的那一刻，大量的有关这座神迹般教堂，有关孤岛，有关白塔，有关书和灯的一切知识，突然开始粗暴地涌入季鲤的大脑，无数画面与低语开始交织翻腾。

“嘶......”

一声闷哼从季鲤紧咬的牙关中挤出。

哪怕他有着恐怖无比，远远超过常人记忆储量的“书屋”，在这股知识的洪流前也一时陷入了堵塞。

剧痛！

并非寻常头痛，而是脑袋要被强行撑裂、意识被撕扯的生不如死。

季鲤眼前发黑，头疼欲裂。

他向前踉跄一步，双手本能地死死撑在了面前的祭台木桌上。

他弓着背，按在桌面上的指节因用力而惨白。

他感觉自己就像在一片荒野上，正在被一群呓语不断的纯粹知识追逐着。

与此同时，那本居于所有精美造物中央，被光与力托举的纯白书籍，仿佛被无形的手指拨动，无声地，缓缓地翻开了一页：

《建设记.其一》

事就这样成了：

花园既立，有树立于园中。风起时，便落下新月般的叶，其馨香遍及全地。

香气越过了一个世界，临到一只猫头鹰，渗透它的翎羽。

它便为后花园树木所召，乃是首临此地之生灵。它穿越无边之海与永夜之暗，翎羽尽折，伤痕累累，终得栖息于神圣后园之树。

那一日，神因居所添了新物而喜悦，便向这微小的雀鸟发问：

“我心所爱的，你耗费多少光阴，方抵此安息之所？”

猫头鹰在枝上俯首，以微声回应至高者：

“主啊，在被您怒涛环绕的暴风角外孤岛上，有您所立的灯塔，永燃不熄。”

“它的塔身比海洋更深，光柱比夜空更高。”

“灯塔内，有着一本写尽所有夜晚的书，书页千层，如海浪重叠厚，文字密布，如海沙不可胜数。每到雨季涨潮的午夜，便有一粒雨做的银鸟衔走书上的一个字母，当故事被衔至只剩「永恒」一词的墨痕时，我飞行的的第一秒便结束了。”

神闻此言语，心中甚悦。

祂便将智慧的桂冠加于猫头鹰之首，更赐它能穿透诸夜帷幕的眼目，使其在幽暗中的视力无与伦比。

祂说：

“这冠冕是我智慧的记号，这眼目是我所赐的恩典。你行在黑暗中，必不再惧怕深渊的爪牙，因我的光与你同在，作你的盾牌与高台。”

自此，这猫头鹰在夜间的飞行，便不再惧怕暗中的猎者，因神所赐的恩典与能力护庇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