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救命功夫有点酷(1/2)
于梵梵却根本不听,也不管车上的崽儿有些着急的模样,自顾自拉着车头都没回的走。
看到王贞匆匆忙忙买了一卷厚实的草席,看着谢时宸的老婆买了一篮子新鲜的瓜果点心当祭品,更是怕惊吓到俩孩子,于梵梵拉着车子隔着身后的死人远远的。
远远看着他们找了个依山傍水的地方;
远远的自己停在树下陪着俩孩子;
远远的看着谢家一行人在那挖坑;
远远的听着他们的哭,他们吵,他们悲切,他们争执不休;
远远的看着谢时宴因为不肯过来抱着烨哥儿过去磕头,被他家那已然疯狂二叔狠狠赏了两巴掌;
远远的看着谢广珩激动的哭晕了过去,被妻儿扶上独轮车,把埋人的活计留给了大房、三房;
远远的看着那个男人僵硬着身体,一脸歉意的遥望着她们母子久久不语;
远远的瞧着那歉意的目光,最终决定了什么,朝着坑内未被掩盖的尸体重重磕了三个头后,终是想开了什么般朝着他们这里走来;
于梵梵收回视线,看着身边一直盯着亲爹,小脸蛋上写满担忧的崽儿心里叹息,算他还是个人!
还知道顾念儿子。
可能自己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吧,崽儿虽然也依赖自己,喜爱自己,可比着他的爹,自己总觉得情感还没有那么浓烈。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血脉的力量?
可也不对呀,自己这具身体也给予了孩子一半的血脉,灵魂虽不是亲生,却也给予了自己能够给予的全部母爱呀?
莫不是,自己对小包子的爱还不够?
于梵梵穿越以来,第一次有些迷茫。
迷茫的她一时忘却了身处的环境,自然就没有看到,在自己的身后,在渐渐空荡了下来的尸首边上,早就不满却一直被孝道名声强行压服的三房,在谢广琭的带领下,一家子丢下手里的棍子结束了堆土的动作。
反正压服自己的人都晕了,人事不知,那他埋什么埋?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老虔婆的尸首被狼叼了去,啥都没剩下才好,就如自己那可怜的亲姨娘般,谢家祖坟边上,他姨娘的坟堆里只有一具空棺一样。
谢广琭拉着妻子,招呼儿子们转身就走,临了还不忘了朝着坑里,被席子卷了的尸体狠狠吐了口唾沫。
谢时宴一走,二房一走,三房再这么一走,只剩下大房李佳虞母子三人领着三小妾在。
李佳虞望着坑里席子卷着的隆起,看着他们这一房人身上衣裳各个单薄,特别是身边才大病初愈的小儿子,此刻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李佳虞眼眸一暗。
急急朝着二房三房离开的方向看去,见人都已经走远,而留守下来看着他们埋人的衙差,早就提了刚才祭奠到一半的贡品,自顾自回骡车上享受去了,眼前待埋的坟堆跟前,就只剩下他们几人在,那么……
李佳虞一个箭步跳下坟坑,三两下掀开席子,看着老虔婆身上的厚实棉袄,挥手就招呼坑边上一脸惊讶的三个小妾。
“你们都赶紧的给我下来,动作快点,给我扒了老虔婆身上的衣裳。”
“夫人,您?”,三小妾齐齐惊愕。
“您什么您!别废话,都给我动作利索的!本夫人可警告你们,如今老虔婆已经死了,而你们却是我谢家大房的妾,更是上头都留了名,圣旨里都点名要流放的人,这辈子,你们生是谢家的人,死是谢家的鬼,都得在我李佳虞的手心里讨生活,若是惹恼了本夫人,不听本夫人的话,小心到了西南,本夫人把你们都卖到脏窑子里头去!”
此话一出,三个小妾瑟瑟发抖,看向平时脾气貌似最好的谢时宣,指望着他帮忙说说话,阻止夫人的疯狂呢,却发现,这少年就站在坟坑前,定定的遥望坟坑内的他亲娘,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方氏跟另外两个年轻的小妾瞬间就老实了,知道这位三郎也指望不上,一个个都跟鹌鹑样缩着脖子,哆嗦着爬下坟坑,颤颤巍巍的伸手,开始剥林丽晴身上的衣裳。
好不容易把僵硬尸首上的衣服拔下来,李佳虞冲上来就抢,厚实的棉袄递给小儿子,裙子想了想终是没递给大儿子。
李佳虞眼带歉意的看着大儿子,嘴里柔柔的安抚道:“宣哥儿啊,不是母亲不给你,实在是,这是袄裙,你个男子不好穿,所以……不过宣哥儿你放心,母亲跟你保证,等回头有机会了,母亲一定给你想办法,哪怕就是去抢,母亲都必定帮你抢一套棉袄来!宣哥儿啊,眼下你弟弟还病着,你当哥哥的得大度体贴一点,让着弟弟点,眼下,你便帮着母亲把你祖母埋了吧。”
谢时宣一听,眼里最后一点名为希冀的光——灭了。
他舔着后牙槽蓦地一笑,两手一摊说的光棍。
“母亲啊,儿冷啊,没力气,等你什么时候给儿找到了棉袄,儿再帮你埋人如何?现在?哦,儿得加紧赶路了,万一没力气赶路被队伍落下了,想来是没人疼儿,给儿收尸的啊……”
阴阳怪气的朝李佳虞丢下这么句话,谢时宣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瞅着这边的动静,坐在骡车上吃夺来贡品的三人一直作壁上观,见到最后,亲母子都闹翻了,络腮胡忍不住啧啧摇头,却指着坟坑问自家头。
“头儿,这些娘们可真毒,居然扒拉死人的衣裳哎,咱们真不管吗?”,都说死者为大的呢?
码头官渡可真是好,新鲜货儿多,南边的鲜柑橘都有,这玩意到了京都,怕是贡品吧?
仇头把手里剩下一半,在这冬日里难得的橘子塞嘴里,心中唏嘘被打断,仇爷没好气的哼了手下一声,而后牵着他的马骑上就走,背着寒风打马离开的时候,仇爷还不忘了给身后的笨蛋手下丢下句。
“那是人谢家的老祖宗,又不是你胡家的老祖宗,人家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
反正自己已经仁至义尽,该提醒的,该做的,他都做了,他仇放可是最坏、最黑、最狠辣的押解差唉,已经问心无愧了好吧。
望着仇放远去的背影,络腮胡耸肩,心说头儿都不管,自己更就管不着,赶紧吃完手里的食物,把跟前剩下的半篮子往后头车厢一收,络腮胡一抹嘴,招呼着二虎。
“我说兄弟唉,别吃了,咱也得给前头俩辛苦押解的兄弟们留点,你赶紧去催一催那边的人,快点给人埋了,咱们也得赶紧上路了,不然队伍就走远啦!”
待到二虎奔过去,急吼吼的甩着鞭子催促着,硬是让四个女人把人埋好后,也顾不上这人只埋了浅浅一层,搞不好就会被野物给叼了去的尸首,赶着归队的二虎,催促着李佳虞五人就赶紧上路。
昏迷中被妻儿带着远去的谢广珩怕是死都不知道,他的亲娘,不仅棺材没睡上不说,死后连最基本的体面都没能留住,更甚至是尸骨,在他们走后的当天晚上,就被一群过路的狼给扒拉了出来……真可谓是,河畔荒地埋枯骨,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李佳虞倒是长了心眼,还知道把从老太太身上扒拉下来的棉袄,叮嘱儿子穿在脏兮兮的单薄囚服里头,可老虔婆下身的袄裙却没法子穿在囚裤里头呀。
有心藏也藏不住,寒风刺骨又冷死个人的,不得已,李佳虞咬咬牙,把裙子当成了斗篷披着,小心谨慎,磨磨蹭蹭的,牵着小儿子走在了队伍的最后,打着自己不在二房跟前晃荡,就似乎能遮掩过去一样,其实心却是虚的,毕竟扒拉死人身上的衣裳,还是婆母的,她也亏心。
可是吧,再如何小心遮掩,白日里是好不容易混了过去,却并不代表了从今往后都能混过去,这躲得了白天却躲不过晚上呀。
夜里落脚的时候,谢家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还不是得被关押到一块去?
当谢广珩清醒过来,发觉曾经最是爱扒拉着他们家不放的大嫂,居然破天荒的没到自家跟前来晃悠,压抑着悲伤,心说已经失去母亲,准备从今往后都好生照料剩下亲人们的他定睛一看。
只那么一眼,便心绪剧烈起伏,气血翻涌。
大嫂身上披着的袄裙,五侄儿那明显变得臃肿了的身材,谢广珩哪里还不清楚,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一想到自己的亲娘孤零零的死在外头,连死了都没了安稳跟脸面,谢广珩颤抖着手李佳虞母子,最后气的气血上涌,立时喷出一口血来。
李佳虞也见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而到了眼下这样的地步,这二房,自己也再榨不出什么油水来,三房更加指望不上后,在谢广珩提出再不管他们时,李佳虞也沉默不语。
硬是凭着胡搅蛮缠,在王贞深怕丈夫再被她气的吐血的情况下,李佳虞从退让了的二房手里,强势的分到了二十两银子后,谢家就此分家,却只可怜了谢时宴这倒霉蛋,那句父母在不分家,整个谢家三房都各自分了个干净,唯独他依旧属于大房,理法制度,李佳虞这个继母,起码明面上谢时宴根本甩脱不开。
就这样,分崩离析的谢家走走停停,随着过了湟河,随着天气的转凉,他们又走了一个来月的样子,已经走完三分之二路程的他们,来到了大江边上。
遥望着船舶往来频繁的热闹江面,仇爷指着江对岸,再次感慨,“只要过了这大江,再走一千里地,咱们就能到地方啦。”
这是个好消息,于梵梵为此也觉得开心,“仇爷,咱们还是去官渡等船过江吗?”
那是自然。
跟仇爷他们一行走到江边官渡,却得知可以载着他们过江的货船,要么就是岸边马上要开船的那一艘,那么就得等到两天后才有。
对此,不想再多耽搁时间,想要尽快赶到地方交差,早已经不耐烦谢家人的仇爷,几乎是瞬间做出决定,去赶马上要开的这艘。
好家伙,这时间得都紧迫?随着仇爷一声令下,队伍立刻就忙乱了起来。
便是走了这两个来月的路,脚力已经被锻炼了出来,可面对如此急吼吼的赶船,忙中还是出了错。
于梵梵被谢时宴一拉,不得已跟在仇爷的身后,在谢时宴的前头先走上了艞板,没法跟在车子后头护佑俩孩子,只能任由谢时宴拉着车子,带着孩子们紧跟在她的身后。
江面风大,连接码头跟船只的艞板,便是架着两块并驾齐驱也没多宽,随着踏上来的人一多,艞板还摇摇晃晃的本就不稳,加之这船已经起锚即将出发,他们一行人是紧赶慢赶才将将赶上的。
好家伙!船不稳,艞板不稳,人更不稳,身后还有深恐自己被落下的焦急人流在往前挤。
可怜车后座一心护着烨哥儿的东升,一阵江风猛烈的刮来,随着艞板剧烈的起伏,在身后人群推搡间,小四轮剧烈摇晃起来。
谢时宴紧紧握住车扶手,却没第一时间控制住车子,为了护住重心不稳,眼看着要跌出车外的小外甥,东升猛的把要侧翻出去的烨哥儿往回一拉,自己却不慎顺着拉拽的反作用力,在随着车子被稳住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就从扶手本就不高的车上坠落了下去。
而艞板下头,却是滚滚冰寒的湍急江水。
那一刻,刚刚踏上船甲板的于梵梵正好回头,看到自己的弟弟就那样坠落了下去,她肝胆俱裂,嘴里一声凄厉的惊呼:“东升!”
紧跟着出于本能,于梵梵人就要跟着从船上往下跳,幸亏身后牵着马的仇爷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焦急不已的于梵梵。
“余大娘子别!”
“快放开我,我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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