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刀与绳(1/2)
本以为会招来一顿骂,高艮却愣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无根生那疯子……迎鹤楼一别后,不知为何总还想见到他。明明知道他是全性掌门,可每次想起他说的那句‘爷爷者老阳也,孙孙者少阳也,若得选,我会一直当少阳’,就恨不得能跟他喝上两壶。”
他忽然自嘲地笑:“你说老子是不是中了邪?”
谷畸亭心里一喜——系统发布的任务,这机会不就来了?!
这他妈不就是突破口?
他立刻坐直身子,神色认真道:“高哥,我刚才可不是开玩笑。你既然和掌门投缘,不如干脆——”
“打住!”高艮瞪着谷畸亭。
“老子打小在一气流长大,师父除了教我本事,还反复叮嘱‘正邪不两立’。虽说对无根生有些好感,可当师父拿《全性恶行录》给我看时,里面记录了你们全性妖人所做之恶事,老子至今记得清楚!”
谷畸亭不恼,反而凑近几分。
“那高哥你说,你师父为何没把掌门在迎鹤楼替李慕玄平事的事儿,也记在那本册子上?”
高艮脸色一僵,喉头动了动却没出声。
“所以说,这些都是扯淡!”谷畸亭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三道疤痕。
“这道疤,是去年在热河替老百姓挡鬼子刺刀留下的;这道,是在山西劫鬼子粮车时被流弹射穿的。你以为全性都是烧杀抢掠的疯子?错了!我们讲究‘贵己重生’,但‘贵己’不是自私,是要先护住自己这根毛!连自己都护不住,拿什么跟这世道较劲?”
高艮盯着那些疤痕,脑海中忽然闪过迎鹤楼里无根生替李慕玄向名门弟子们磕头认错的模样。
他不得不承认,谷畸亭与无根生,确实和他认知里的全性妖人不同。
谷畸亭看着高艮的样子,知道有戏,还好记忆里有着自己与无根生早年所干之事儿。
既然如此,那便在加把火!
“高哥您看——”
谷畸亭伸出双手,左手握成拳头,右手比出刀状。
“正派是编绳子的,用‘道义和门第’把你们捆成粽子,连放个屁都得按规矩来;我们全性是握刀的,看见绳子就砍,管你是哪家的破规矩。”
他晃了晃左手,又挥了挥右手:“刀是血腥,可没这刀,你们连绳子里藏的烂肉都看不见。”
“你是想说,正派与全性其实……是共生的?”
高艮一脸惊讶:“按你的意思,正派离了全性,就显不出自己的正?”
“聪明!”谷畸亭打了个响指。
“正派得靠全性当靶子,才能立起‘替天行道’的牌坊;全性得靠正派当幌子,才能名正言顺地跟那些伪君子对着干。两边谁离了谁,都玩不转。你想,要是世上只剩全性,我们抢谁去?抢老百姓?那不等着被天下异人之外的势力联手剿灭?所以啊,正派当红花,全性当绿叶,缺一不可。”
高艮只觉脑子发涨,这道理与他从小所学的“正邪不两立”截然不同,却又像一把钝刀,慢慢剖开了世道的真相。
那些藏在道貌岸然面具下的虚伪,与全性刀刃上偶尔闪过的人性微光,在火光中交织成一片混沌。
“所以,”谷畸亭忽然拍了拍他肩膀。
“你我这种夹在中间的人最明白。正派不全正,全性不全邪,真正的妖人,是那些把‘正邪’当幌子,踩着普通人往上爬的混蛋。”
“你……你胡说!不聊了,睡觉!”
高艮猛地起身,背过身去靠着树干坐下。
他紧紧闭上眼,却怎么也挥不去谷畸亭最后那句话。
“正派是悬在梁上的规训,全性是劈向梁木的斧头——缺了谁,这世道的房梁都得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