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夏柳青(1/2)
谷畸亭低低叹了口气。
无根生方才那副模样,癫狂得不像他,定然是出了大事。
可即便是在漫画里流传的“故事”里,无根生也始终笼着一层迷雾,叫人看不真切。
何况……自己知道得实在有限。
毕竟系统对所谓的“主线”记忆进行了封锁……
往后的路,自个儿得加倍小心才是。
还有无根生提到的棺材,也是系统所说的“沉眠之柩”……
这就有意思了。
沉眠这个词儿……通常指的是深睡难醒。
系统用上这个词,那棺材里躺着的,恐怕不是死人,绝对是个活物!
谷畸亭抬手揉了揉眉心,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要把胸中那股莫名的焦躁压下去。
“先别想这些,把东西弄回来再说。”
约定的地方在峰下一处干涸河床的拐弯。
几块巨大的鹅卵石堆在那里,像个简陋的路标。
谷畸亭到得早,四下无人。
他索性盘膝坐下,闭目调息,试图让翻涌的心绪沉静下来。
周遭死寂一片,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只有风刮过裸露石头的呜咽声。
这地方安静得过分,反倒让人心头无端绷紧。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急又冲,踩在干硬的碎石河床上,发出咯吱的碎响。这
谷畸亭猛地睁开眼,从石隙间投向声音的来处。
来人二十来岁,身形挺拔利落。
穿着一身灰白色的衬衣,肘部打着补丁,米黄色的裤子利落地扎进绑腿,脚踩结实千层底布鞋。
这身打扮透着江湖闯荡的精悍劲儿,却也浸透处一股儿经历风霜的旧气。
最扎眼的是他那张脸。
一个圆乎乎的光头,脸上棱角分明,眉眼间桀骜毕露。
嘴唇紧抿,满脸写着“老子不爽”。
腰间挂着一副手套,银白色的,样式奇特,关节处缀着几片薄金属甲片。
正是日后为其闯下“凶伶”名号的那副媒介手套。
青年脚步带风,直抵巨石堆前。
双手叉腰,毫不客气地扬声嚷道。
“喂!姓谷的?到了就吱声!躲猫猫呢?老子没闲工夫陪你在这儿耗!”
说起来,谷畸亭可比夏柳青入全性早。
可这口气,哪有半分对“前辈”的敬重。
谷畸亭慢悠悠从石头后踱出,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淡淡扫过青年。
“嗓门不小,夏柳青你这一脸不爽的样子是给谁看的?”
夏柳青嘴角一撇,冷哼一声道。
“啧~我常听金凤说起你,说你与她还有老高是跟在掌门身边时间最长的人儿,今儿这么一瞧着……长得还真挺沉稳的啊。”
沉稳二字被他咬得很重。
分明是说谷畸亭看着有些中看不中用。
谷畸亭没接话茬,径直道。
“掌门交代的事,叫咱们去抬一副棺材。事不宜迟,走。”
说完抬脚就往河床上游去。
“慢着!”
夏柳青身形一晃,已横在谷畸亭身前,动作快得差点儿让谷畸亭都没看清、
“往哪儿走?古蓝观那破地方,荒了百八十年,缩在山褶子里头,正经路早让泥石流冲没了!我知道一条近道,翻过前面那道鹰嘴梁,能省一天半的脚程!”
他下巴一扬,自信满满,眼神却明明白白写着。
你他娘的别拖后腿,更别想抢功。
谷畸亭脚步一顿,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头躁动的小子。
“鹰嘴梁?前些日子我路过那里,碎石浮土,一步一险。掌门交代的可是搬东西,不是去玩命儿。绕远一点,走西边那条老猎道,虽然多费点时辰,可胜在稳妥。”
“稳妥?”
夏柳青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老谷啊!您这‘稳’字经念得倒熟!掌门急着要那口棺材,必有深意!磨磨蹭蹭耽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再说了,”他拍了拍腰间手套,眼神变得极为自负,“有我在,塌方算个屁!您要是腿脚不灵便,我背您飞过去都成!”
这话听着刺耳。
谷畸亭实在没想到,这夏老头儿,年轻的时候是这么个倔驴。
嘿!
怪不得金凤老娘们儿,这么多年都不喜欢他。
“夏柳青..”
“你这性子,哼!很容易出问题的。道家讲‘欲速则不达’,你越想快,脚下越容易踩空,反而离目标越远。佛家说‘心浮气躁易入魔障’,你这一身的刺和火,就是最大的破绽。至于儒家……”谷畸亭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牵动了一下。
“讲‘合作需诚’。你我同办掌门差事,若互相猜忌掣肘,没到古蓝观,怕就要先折在内耗上。你这般咄咄逼人,是怕我谷某人抢了你的功劳,还是急着在金凤那丫头面前,显摆你的本事?”
“金凤”二字像根针,听到这两个字儿。
夏柳青脸色骤变,像是被戳穿心事一样。
他下意识地按了下胸口内袋的位置,那里显然贴身放着什么。
随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
“你……你胡扯什么!关金凤什么事!我夏柳青行事,光明正大,全凭本事!用得着在谁面前显摆?少拿这些大道理压人!”
这话虽硬,气势却泄了大半,耳根子也红了起来。
谷畸亭没再继续,只是静静看着他。
那平静无波的眼神让夏柳青有种被看透的烦躁。
他抓了抓光秃秃的后脑勺,别过脸去,嘴里咕哝着。
“……行行行!你入门早,你是前辈,你说了算!走西边老猎道!磨蹭就磨蹭,不过丑话说前头,要是误了事,掌门怪罪下来,可别赖我!”
“行啊!”
一场小小的路线之争,以夏柳青憋着一肚子闷气妥协告终。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那条苔痕遍布、几乎被荒草吞没的狭窄老猎道,向着秦岭深处莽莽苍苍的群山走去。
谷畸亭在前,步履不快,却异常沉稳。
夏柳青跟在几步之后,双手抱胸,满脸不情愿,脚下故意把枯枝败叶踩得噼啪作响,让前面的谷畸亭听着有些烦。
山道崎岖,古木参天,浓密的树冠遮蔽天光,林子里光线昏暗,弥漫着潮湿的腐叶与泥土气息。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夏柳青本就是个话痨,没人和自个儿说话,这烦躁感几乎要从头顶冒出来,他几次想加快步子超过去,都被谷畸亭那四平八稳的节奏挡了回来。
就在夏柳青快要按捺不住再次开口抱怨时,谷畸亭的脚步毫无预兆地停住,同时抬手向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夏柳青一愣,也立刻收声,屏息凝神。
风声中,隐隐夹杂着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从前方的密林拐角处飘来。
夏柳青眼神一亮,憋屈和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小小的兴奋。
他压低嗓子,跃跃欲试:“嘿!有不开眼的拦路狗?正好给小爷活动活动筋骨!”
手指已经搭上了腰间银色的手套边上。
谷畸亭却微微皱眉,小声道。
“别急。先看清路数再说。”
夏柳青哪听得进去。
他正愁一腔邪火无处发泄,更想在谷畸亭这个“瞧不上”他的前辈面前露一手。
他咧嘴一笑。
“管他哪路的!敢挡全性的路,就是活腻了!”
他身形猛地一沉,骤然从藏身的树后疾射而出。
“谁在那儿鬼鬼祟祟?给小爷滚出来!”
只见前方拐角处,树影一晃,三个蒙面汉子仓促闪出,显然没料到行踪暴露得如此之快。
领头的是个矮壮汉子,双臂筋肉虬结,皮肤泛着铁灰色光泽,双掌厚重得很。
左边是个瘦高个,十指细长如钩,指尖隐隐透出乌光,显然指上功夫歹毒;右边则是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周身炁息鼓荡,肌肉块块贲起,透着股蛮横的劲力。
“妈的,姓夏的小子!”矮壮汉子看清来人,瞳孔猛地一缩,那股子恨意几乎要从两只眼睛里冒出来。
“冤家路窄!渝州码头那笔账,你仗着邪门歪道坏老子好事,还折了我两个兄弟。今天撞在这荒山野岭,正好新账旧账一块儿算!给老子做了他!”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哈!我当是哪路小鬼,原来是你这坨臭狗屎!”
夏柳青看清对方,非但不怕,反而咧嘴一笑,那股子狂劲儿更冲了。
“就凭你们仨腌臜货,也配来找你夏爷爷的麻烦?省得小爷费脚力去找了,今儿个就送你们一块儿上路!”
“狂妄!”
矮壮汉子一声暴喝,三人呈品字形猛扑而上。
矮壮汉子双掌如开碑裂石,直捣夏柳青心口;瘦高个十指如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插向他脖颈要穴;横肉汉子低吼一声,全身筋肉紧绷如铁,合身猛撞,粗壮手臂带着恶风拦腰横扫!
三路夹击,配合狠辣刁钻,炁劲激荡,招招都是奔着要命的地方去的。
谷畸亭默默退至一边,正好欣赏一下,这位凶伶的真正实力。
“这三人似乎使的硬气功之类的功夫...”
谷畸亭拖着下巴,暗自说道。
眼看三方杀招临身,夏柳青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迸射出一种兴奋。
这副兴奋的双眼中有着不一样的自信。
他右手快如闪电,猛地扣上了腰间那副银色手套。
手套覆上双手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骤然以夏柳青为中心炸开。
嗡!
周遭空气仿佛凝滞,地上的草叶都贴地倒伏!
夏柳青的脊背瞬间绷得笔直,如同山岳拔地而起,不可撼动。
而后他的双手抹在自己的脸上。
只是短短一息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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