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村队的灯火与暗处的眼睛(2/2)
把人押回村时,老支书正举着马灯在晒谷场等。见他们押着个人回来,赶紧迎上来:“抓住了?没伤着吧?”
“没事支书,就是让跑了一个。”雷影指了指地上的人,“这小子怀里揣着药苗,估计是来偷的。”
老支书往那人脸上照了照:“看着面生,不是附近村子的。先关柴房,我去给老张警官打个电话,让他们明儿一早来取人。”
柴房里堆着去年的稻草,雷影把人扔进去,二愣子找来把锁锁上门。刚要走,就听见里面传来呜咽声,像是在哭。
“装啥可怜?”雷影隔着门缝喊,“白天不做亏心事,夜里不怕鬼敲门!”
回到晒谷场,崴脚的小伙被扶回来了,脚踝肿得像馒头。老支书给大家倒姜茶:“都累了吧?再坚持会儿,等天快亮时换第二拨。”
雷影喝着姜茶,心里总觉得不对劲:“支书,你说这小子看着不像小混混,穿的裤子还是牌子货呢。”
“管他啥来头,”老支书敲着烟锅,“只要抓现行,交给警察就对了。”
正说着,柴房方向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锁被砸开了。雷影腾地站起来:“不好!”
几人往柴房跑,刚转过墙角,就见柴房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地上的绳子断成两截,锁掉在地上,被砸得变了形。
“人呢?”二愣子急道,“刚还在里面呢!”
雷影捡起地上的断绳,切口很整齐:“是被人救走了,用刀割的绳子。”他往村外望了望,月光下的小路空荡荡的,“这伙人动作够快的,肯定在村里有眼线。”
老支书皱着眉:“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跟咱们过不去。雷影,你赶紧再给老张警官打个电话,说说这情况。”
雷影刚掏出手机,就见远处有车灯晃了晃,像是有车往村里开。
不速之客与林德全的往事
车灯停在晒谷场边时,下来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头发梳得油亮,手里提着个皮箱。雷影握紧手里的木棍,挡在前面:“你找谁?”
男人掏出张名片,递过来时带着股香水味:“我找林德全老先生,我是宏业集团的法务代表,姓赵。”
雷影没接名片:“林老睡了,有啥事明天说。”
“耽误不了多久,”赵律师把皮箱往地上一放,“我是来谈合作的。我们老板说了,只要你们放弃种药材,村西头这片地我们按每亩三倍的价钱收购,另外再给林老个人五十万的‘顾问费’。”
二愣子在后面喊:“我们不稀罕你们的钱!”
赵律师像是没听见,自顾自打开皮箱,里面码着一沓沓现金:“这是十万定金,只要林老点头,剩下的马上到账。你们种药材一年能赚多少?这笔钱够你们全村人吃十年了。”
“收起你的臭钱!”雷影一脚把皮箱踹翻,现金撒了一地,“我们种药材不是为了钱,是想让中医能传下去!”
赵律师弯腰捡着钱,脸上还挂着笑:“年轻人别冲动。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中医,但这年头光靠情怀不行。林老行医一辈子,难道不想安享晚年?非要折腾着种药材,最后惹一身麻烦,不值当。”
“谁说不值当?”林德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披着件蓝布褂子,手里拄着拐杖,“赵先生是吧?我就是林德全。”
赵律师赶紧站直:“林老您好,久仰大名。我刚才说的条件,您看……”
“我当医生那会儿,”林德全没接话,慢悠悠地说,“村里有个孩子得了急病,高烧不退,抽搐不止。送县医院说要截肢,家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找我。我用针灸配着汤药,守了三天三夜,把孩子从鬼门关拉回来了。那孩子现在在省中医院当大夫,去年还来看过我。”
赵律师脸上的笑僵了僵:“林老医术高明,这点毋庸置疑。但时代不同了,现在看病都靠仪器,中医……”
“中医讲究的是‘治未病’,”林德全打断他,“仪器能看出病灶,却看不透阴阳失衡。就像你们想建的化工厂,仪器能测出排污是否达标,却测不出对土地的长远伤害。赵先生,你说这钱能弥补吗?”
赵律师收起笑:“林老,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我们老板也是为了村里好,建工厂能解决就业,能让村民富起来。”
“富起来也得有命花。”老支书走过来,“前儿县上那个造纸厂,排的水把下游的鱼都毒死了,附近村子里得怪病的人一年比一年多。你们那化工厂,敢保证不排污?”
赵律师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们会建最先进的污水处理系统……”
“别骗人了!”林德全往地上啐了口,“二十年前,就有人想在咱们这建化肥厂,也是说有‘最先进的处理系统’。结果呢?废水偷偷往地下排,把咱村的井水都污染了。我师父就是喝了那井水,得了尿毒症走的!”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雷影他们只知道林老的师父过世得早,从没听说过这些事。
林德全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师父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咱这地方山清水秀,是老天爷赏饭吃,千万别让外人给糟践了。我守着这村子行医,就是想守住师父的嘱托。你们想在这儿建化工厂,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赵律师盯着林德全看了半天,突然笑了:“林老真是性情中人。既然话不投机,那我就不打扰了。不过我得提醒您一句,我们老板向来不喜欢被人拒绝,您老多保重。”
说完,他捡起地上的现金,塞进皮箱,头也不回地走了。车灯消失在村口时,林德全突然咳嗽起来,咳得直不起腰。
雷影赶紧扶住他:“林老,您没事吧?”
林德全摆摆手,喘着气说:“没事……就是想起我师父了。他要是还在,肯定也会支持咱们种药材的。”
老支书捡起地上的一张现金,往兜里塞:“这钱不能白给他们,明儿交给老张警官,也算个证据。”
二愣子突然说:“林老,刚才赵律师说的那个老板,是不是就是刘富贵背后的人?”
林德全望着远处的坡地,月光下的药材苗像是撒了一地的星星:“不管是谁,只要想毁了咱这地,毁了中医,咱就跟他耗到底。”
电视台的采访与意外的爆料
第二天一早,县电视台的采访车就开进了村。记者是个戴眼镜的姑娘,叫方晴,扛摄像机的师傅扛着机器,跟着林德全往坡地走。
“林老,听说你们种的这些药材,都是您根据祖传的方子选的品种?”方晴举着话筒问。
林德全蹲下身,摸了摸刚冒芽的黄芪:“对,这黄芪得用咱村山脚下的泉水浇,药性才足。以前我给人看病,开的方子都得用咱本地的药材,效果才好。现在年轻人都往外走,没人愿意学采药了,再不种起来,以后怕是连正经药材都找不到了。”
方晴往远处望了望:“那你们遇到的阻力,主要是来自想建工厂的那伙人吗?”
“不光是他们,”念槐接过话,“还有人说中医是‘伪科学’,说我们种药材是‘搞封建迷信’。前儿还有人在网上发帖子,说林老看病是‘骗钱’,把我们村说得一团糟。”
扛摄像机的师傅把镜头对准念槐:“那些帖子有证据吗?你们有没有想过澄清?”
“咋没澄清?”雷影凑过来说,“我们把林老治好的病人都请来,让他们在网上说实情,可人家说我们是‘雇的托’。方记者,您可得在电视上好好说说,中医不是迷信,是真能治病!”
方晴点点头:“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客观报道一下你们种药材推广中医的事。对了,听说昨晚有人给你们送钱,还威胁你们?”
老支书把兜里的现金掏出来:“可不是嘛,这是昨晚他们扔的钱,我们没要,打算交给警察。”
方晴让摄像师傅把现金拍了下来:“这些都可以作为证据。对了,你们知道那个想建工厂的宏业集团,背后老板是谁吗?”
林德全摇摇头:“只听说姓孙,具体叫啥不清楚,听说是搞房地产的,近几年才开始往化工行业转。”
“孙志国?”方晴皱起眉,“是不是开着一辆黑色宾利?”
雷影愣了愣:“好像是有辆宾利,之前在村口见过。方记者认识他?”
方晴叹了口气:“去年我们台曝光过他在建的一个化工厂,排污超标,后来被勒令整改了。没想到他又想在你们这儿建,这孙志国为了赚钱,真是啥都敢干。”
念槐眼睛一亮:“方记者,那你们能不能再曝光他一次?他不光想建化工厂,还雇人来我们村捣乱,毁我们的地!”
方晴点点头:“我们会调查的。不过你们也得注意安全,这孙志国背景不简单,听说跟上面有些人关系不一般。”
正说着,老张警官带着两个警察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戴手铐的人,正是昨晚从柴房跑掉的那个。
“林老,念槐,”老张抹了把汗,“这小子我们抓住了,在县城汽车站逮着的,正要跑路呢。”
戴手铐的人低着头,不敢看人。雷影上前一步:“警官,这小子就是昨晚来偷药材苗的!”
老张点点头:“他已经交代了,是孙志国的手下雇他来的,不光偷苗,还想往地里撒除草剂。我们还从他手机里,找到了孙志国手下给他发指令的聊天记录。”
方晴举着话筒走过去:“张警官,这些证据能给孙志国定罪吗?”
老张叹了口气:“目前来看,只能定他个‘故意毁坏财物’,还够不上重罪。不过我们已经把情况往上汇报了,市里的专案组应该很快就会下来人。”
戴手铐的人突然抬起头,声音发颤:“我……我还有话说!孙志国不光想建化工厂,他还……他还买通了县环保局的人,打算偷偷把废水排到山后的溪水里!我有录音!”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方晴赶紧说:“师傅,快把机器对准他!”
老张也往前一步:“你说的是真的?录音在哪?”
那人望着远处的溪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录音在我妈那儿,她住在县城西头的老胡同里。只要你们能从轻处理我,我就把录音交出来!”
方晴把话筒递到他嘴边:“你能具体说说,孙志国是怎么买通环保局的人的吗?”
阳光洒在坡地上,药材苗的嫩芽上挂着露珠,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钻。远处的溪水潺潺流淌,映着蓝天白云,安静得像幅画。
(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