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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搜查·东宫现赃(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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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库房的木门被推开时,发出刺耳而悠长的“吱嘎”声,仿佛打开了尘封多年的噩梦。一股浓重的、混杂着霉味、尘土味和朽木气息的怪味扑面而来,呛得领头的小太监忍不住掩鼻咳嗽了几声。库房内光线昏暗,只有高窗缝隙透入几缕惨淡的天光,勉强照亮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蛛网如同破败的灰色帷幔,层层叠叠地挂在梁柱和废弃的旧家具上。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一脚踩下去,便是一个清晰的脚印。

几个太监举着灯笼鱼贯而入,昏黄的光晕在库房内摇曳,将扭曲放大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幢幢鬼影。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杂物——歪倒的破屏风、散了架的矮凳、缺腿的案几。翻找的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谨慎,却也难掩其目的性。箱笼被打开,里面是些陈年的、褪了色的布匹和发霉的旧书;角落的柜子被挪开,后面空空如也。

时间一点点过去,除了翻起更多呛人的灰尘,一无所获。领头的小太监眉头越皱越紧,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库房最深处靠后墙的位置。那里堆放着几个蒙着厚厚灰尘的大木箱,箱子后面便是墙壁。他拨开挡路的破椅子,快步走了过去。

灯笼的光凑近墙壁。墙壁是青砖垒砌,岁月侵蚀下,砖缝里的灰浆有些已经剥落。小太监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墙面,手指在冰凉的砖面上划过。突然,他指尖的动作停住了。左下角,靠近墙根的地方,一块青砖的边缘灰缝似乎比周围的要松散些,颜色也略有不同。他蹲下身,仔细察看,甚至用指甲轻轻抠了抠那缝隙。

“这里!”他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

旁边的太监立刻凑了上来,举高灯笼。小太监不再犹豫,从靴筒里抽出一把薄而锋利的小刀,小心地插入那块砖的缝隙,用力一撬!砖块应声松动,被他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

墙洞!一个黑黢黢的洞口露了出来!

小太监屏住呼吸,伸手进去摸索。库房里死寂一片,所有目光都死死盯着那只探入黑暗的手。片刻,他的手猛地一顿,随即缓缓抽回。一个沾满灰尘、却依旧能看出是上等锦缎缝制的小布袋,被他从墙洞里掏了出来!

“找到了!”小太监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变调。他顾不得脏污,三下两下解开系口的丝绳,将布袋口朝下一倒!

哗啦——

数颗浑圆硕大的明珠滚落在他摊开的掌心!每一颗都散发着莹润柔和的光泽,在昏暗的灯笼光下,流转着月华般的清辉!珠光宝气,瞬间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正是内务府失窃登记在册的御用贡珠!

库房内死一般的寂静被这珠光打破,随即又被更深的死寂所吞噬。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的压力让每个人都喘不过气。小太监捧着明珠的手微微发抖,抬头看向领头的太监,脸色煞白。

“快!禀报总管!”领头太监猛地回过神,声音嘶哑,带着巨大的惊恐,“快去!”

消息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瞬间在东宫炸开,又以最快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内廷,最终狠狠砸进了昭元帝的御书房。

“什么?!”昭元帝霍然起身,带倒了御案上的白玉镇纸。镇纸落地,发出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如同他此刻绷断的神经。他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一双眼睛因震怒而赤红,死死瞪着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赵德海和曹昆,以及他们手中托举着的那个锦囊和散落其旁的璀璨明珠。

“东宫…废库房…墙洞…”昭元帝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每个字都淬着冰渣,“赃物?赃物藏在太子的东宫?!哈!”他发出一声短促而骇人的冷笑,如同受伤的猛兽在咆哮,“好!好一个太子!好一个君临澈!朕的好儿子!”他猛地抓起手边一份奏折,狠狠摔在赵德海面前,奏折散开,纸张纷飞。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赵德海和曹昆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额头触在冰凉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息怒?”昭元帝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地上的明珠,手指都在颤抖,“贡珠失窃,守库太监自尽,朕只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胆大包天!结果呢?赃物竟藏在东宫!藏在他君临澈的眼皮子底下!他想干什么?啊?!”皇帝的怒吼声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嫉恨老七大婚在即?嫉恨老七立下不世军功?还是…还是他这储君之位坐得不耐烦了,要用这等下作手段来泄愤,来给朕添堵?!给整个皇室蒙羞?!”

皇帝的声音如同重锤,一记记砸在闻讯被急召而来、此刻正瘫软在御书房冰冷地面的太子君临澈心上。他几乎是被人半拖半架着弄来的,太子常服的前襟被冷汗和涕泪浸湿了一大片,头发散乱,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当那锦囊和明珠被呈上御案,当父皇那震怒欲狂的咆哮声响起时,他最后一丝力气也被彻底抽空了。

“父…父皇…”君临澈瘫在地上,涕泪横流,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他挣扎着想爬向御座,手脚却软得不听使唤,只能徒劳地向前蠕动,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灭顶的恐惧和绝望的冤屈,“冤枉…冤枉啊父皇!儿臣,儿臣毫不知情!儿臣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不敢动贡品,不敢破坏七弟大婚啊父皇!求父皇明察!求父皇明察!是…是有人陷害儿臣!一定是有人陷害!”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很快便红肿一片,渗出血丝。

昭元帝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这个狼狈不堪、涕泪交流的储君,眼中没有丝毫温情,只有冰冷的怒火和深深的失望,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那眼神,仿佛看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堆令人作呕的秽物。

“陷害?”昭元帝的声音冷得像冰,“赃物是从你东宫搜出来的!铁证如山!你告诉朕,谁陷害你?谁能在你东宫来去自如,把这价值连城的贡珠塞进墙洞而不被你察觉?你当朕是傻子吗?!”他越说越怒,猛地一拍御案,“君临澈!朕看你就是怨望失德,心胸狭隘!你母后被废,你便迁怒于老七,迁怒于朕!做出这等卑劣行径,你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有何面目立于这东宫储位之上?!”

“不…不是的…父皇…不是的…”君临澈的哭喊声变成了绝望的呜咽,巨大的恐惧和冤屈像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猛地抬起头,额上的血混着泪水糊了满脸,眼神涣散,喉头剧烈地滚动着,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一阵剧烈的抽搐,随即双眼翻白,竟被这突如其来的滔天构陷和父亲的雷霆之怒,硬生生吓得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昏死过去,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地砖上。

御书房内,死寂一片,只剩下皇帝粗重的喘息声和烛火燃烧的噼啪声。赵德海和曹昆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那几颗散落在地的明珠,在烛光映照下,兀自散发着冰冷而嘲讽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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