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终章(下) 这日阴云密布……(1/2)
第98章终章(下)这日阴云密布……
这日阴云密布,冷风刺骨,殿外一片灰茫茫的景象,不甚真实。
璋儿在榻上来回地爬,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爬到蔡泱身边,好奇的伸出小手去拽蔡泱的衣袖。
蔡泱本在温书,愣愣出神,察觉到璋儿的动作,他回过神来,侧身将璋儿抱起来掂了掂。
沉了不少。
璋儿的嗓音又变了样,先前是“咯咯”的笑,如今也学着大人咧嘴笑起来,清朗明亮,仿若划过了天边阴霾,他最是喜欢阿娘掂他玩。
只是每每这时,记忆里就会多出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来。
璋儿记得那个男人也喜欢掂着他玩,臂膀十分有力,收着的手劲却也不见小,直硌的他疼。
男人掂着他玩是也总将他高举头顶,那高度,他是有些害怕的。
可他阿娘就不一样,阿娘身上瘦,手上也没几分力气,动作轻柔缓慢...他还是喜欢跟着阿娘。
蔡泱看着璋儿笑的如此开怀,心里那份莫名的焦躁也烟消云散了。
重新收拾好行装、整理了书卷,她便动身去前堂召几人前来议事。
如今蔡泱也有王儿傍身,喜欢寻她不痛快的老臣也没了话,她行事雷厉风行有滴水不漏,不论是谁都挑不出错处来,众人索性就安分守己,怕走了昔日黎洚和左都候的老路。
众人议到一半,殿外忽的跑进来一人,定睛一看竟是受了重伤的兵卒。
男人身上衣衫多处破烂,皮肉上的溃烂也到处都是,正淌着血,跑进来径直跪在了蔡泱身前。
“殿下...齐良,齐良大军不知怎的,自北部一路南下,直逼王都而来!”
殿中顿时哗然。
蔡泱瞳孔骤然紧锁,猛地站起身,手上的书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什么?”
齐良大军为何会突然进攻柔伊,且如此势如破竹?
先前平北部死伤不少,如今魏时崇带兵与东辰交战,王都本就没什么人驻守,留下的兵卒也甚少,若是起战事,柔伊也无良将带兵...这该如何是好?
“北部方被收复,先前在魏时兆手里本就积贫积弱,经了战事,兵疲马劳...挑此处直逼王都,这齐良看来是有备而来。”
众臣慌了,毕竟如今柔伊兵力不足,就连王上那边都胜败未卜,如今齐良趁人之危,柔伊危矣。
“殿下!这该如何是好啊!”
蔡泱蹙眉,就算是兵力悬殊,她也要保王都平安。
“报!”
又一人跑进前堂,便是跪也跪也不成了,看这穿着,正是传送军情之人。
蔡泱叫人将他扶起来,只见他伤势颇重,嘴角还不断往外渗着血,看样子是伤了根基,恐无力回天了。
她心揪起来。
男人气息微弱,磕磕绊绊道:“......殿下,小人跑往王都传送军情,不料被齐良的人射中滚下马,小人活不成了,拼死也要将此书信给殿下......”
说着,他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封信件来呈上去,信件上还沾着血。
蔡泱眼圈通红,将书信展开来瞧。
竟是定元城城守的绝笔,信里字字句句不离“黎洚”二字。
看着她神色愈加凝重,最后黑的仿若阴雨天能即刻降下雨来,众臣探着头心里发慌。
“殿下,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蔡泱合上信,闭了闭眼,哑然道:“黎洚趁着北部整顿的空子,将齐良大军放了进来,又与魏时兆的旧部余孽打着为左贤亲王复仇的旗号同齐良里应外合,占了北部诸城为据点,现如今带领十万大军正直逼王都。”
十万大军!?众人心里一凉,有人闻言还险些踉跄着站不住,直直要向后倒。
怪不得这么些时日都不见有动静,原是北部早就被占了去......
“这该如何是好啊……”
如今王都无兵无将,莫非只能这般等死吗?
这齐良真是阴险毒辣,打量着魏时崇如今与东辰那厮缠斗,王都只剩下他们这些文臣老弱和一个弱女子,便联合着叛臣进犯!
众人急的直跺脚。
蔡泱敛神,转过身去,手上攥着手绢,咬了咬牙。
“来人,将舆图搬来。”
她不能这般坐以待毙。
满殿皆是文臣之士,大多不通兵法布阵一事,这舆图一直在魏时崇的书房,大多时候都是这些行军打仗之人照着舆图排布兵法。
蔡泱一个东辰女人,纵使朝政上的手段不容小觑,可他们这些男人都不知晓、束手无策之事,蔡泱如何会做好?
正当众人不解之际,舆图被人展开来,大好山河映入眼帘。
若是落入敌手被人侵占,便是死也无人甘心。
蔡泱不慌不忙的扫视着舆图,余光打量着围在一旁踹踹不安的众臣,缓声道:“本宫从前确实不通兵法之事,只是王上对此事上颇有建树,本宫与王上成婚一载,也学了不少,虽不能亲身带兵退敌,却也知要竭尽全力试上一试,守住这片沃土。”
“本宫也知诸位不信本宫,本宫确实也只学到皮毛,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本宫也不用愿放弃......诸位是如何想的?”
她看向众人的眸仿若有些许光晕,满是期许。
再来柔伊之前,她从不敢想这辈子还能在朝中为家国出一份力。
只是在东辰之时,她的姻亲便是能为东辰做的最后一件事...如今来了柔伊,她能做的,不论是为她自己还是魏时崇,乃至东辰与柔伊,都不仅仅只是守在后宫讨生活。
“诸位且放心,倘若我们真的兵败,本宫也绝对不会茍活。”
她话语落地时很重,仿若说完这番话就真的永不回头一般。
众臣无一不是眉间沟壑深深,只是如今火烧眉毛,他们也实在为难。
罢了!死马就当活马医。
“殿下有不熟男子气概,臣佩服,臣愿追随殿下,护柔伊安定!”
有人当了出头鸟,众人面面相觑,也就妥协了,纷纷附和。
......
此事来得突然,着实棘手,叫人措手不及。
她闭眸想着,若是魏时崇在,他定是要豁出去,就算以少战多也定要带着人杀一杀拼一拼的,可她不能如此。
如今最大的困难便是王都没有良将吧,她手上也无兵卒。
总共两万人马,她如何能以少胜多?
硬拼定是不行,只能智取。
只见北部与王都相隔甚远,地势地形也不甚相同,且路上有些地方,若是人少还倒好办些,只是人若多了,那便不好走。
这十万大军想轻松过江越野,怕是难,尤其是渡江,堤坝能走,但若只是靠着一条路,定是要耗费不段的时间,且会长时暴露行踪。
虽然这齐良如今不忌惮柔伊,可行军之人不会如此大意,若是想得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便只能分散开来,绕远走些蹊径......
只是这条路地形复杂,单凭齐良人不可能会知道那些个蹊径,若是他们一路都有蹊径可走,那便是有人早早便探了路,亦或是有人引路!
如今已近四月,早已立春,那复雁江的冰该是解冻了,纵然齐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略过堤坝和蹊径渡江。
“传令下去,立即派左都候带上一支人马即刻去复雁江设伏,若是见到他们的探路之人,一律斩杀。”她看着舆图,沉声吩咐道。
没了探路之人,齐良只能无厘头的往堤坝上走,届时将堤坝损毁,便能在那处拖延一时,若她猜的不错,齐良定是会兵分两路。
如今王都虽然兵马不多,可毕竟还是了解地势地形,能抢占先机设伏,待到另一只队伍走到那蹊径之地,便能将其一举歼灭。
只是......这毕竟是她的猜想,照平日魏时崇教给她的,齐良的将领大多会如此行事,可若不然,她便无计可施,只能与其血拼一场,最后保不齐会命丧于此。
魏时崇远在商道,本就是以少战多......她不可能再修书给魏时崇,叫他回来。
所以眼下只能赌一把了。
“这王都竟无一将才可带兵前去补兵设伏...”蔡泱默默叹道。
她只知道左都候早年操练兵马,对带兵一事也甚是熟悉,可终究只剩他一人可领兵出战,另一路,便再无人可上了。
这柔伊的文臣迂腐,又从不屑于武夫打交道,指望他们哪怕是督工也定是行不通的。
蔡泱闭了闭眼,如今也只剩下她可前往。
临行之际,她又默默回了寝殿。
奶娘本在配着璋儿玩,可璋儿眼尖,一下就瞧见了放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的阿娘,便转过身来热情的挥着小手,仿若在向蔡泱招呼一般,小脸热的红扑扑的,可爱的紧。
蔡泱走过去抱起璋儿,感受着怀里一处柔软温热,心上一疼,眼泪就这么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
看着璋儿天真的笑脸,蔡泱望着璋儿的一双浅瞳愣愣出神。
她忽的好想魏时崇......
蔡泱抿唇,又将璋儿抱在怀里,自言自语的柔声道:“璋儿,若是阿娘真的回不来,记得日后一定要听你阿爹的话...”
她闭眸,心里纵有万般不舍,却仍是将璋儿放了回去,而后起身,毅然决然的出了殿门。
*
事不宜迟,若是骑马会快上许多,只是她不会骑马,只能快些备上车辇,带着人悄悄出了城门。
那群文臣虽是不通人情,可一到紧要关头,也算是齐心协力,义正言辞说定会照看好王都。
如今王都一兵一卒也无,全被左都候和蔡泱带了去。
左都候世子宁世澜如今病的愈发重了,蔡泱便将他接到宫中找医师诊治,甚至还用上了随她一起来柔伊的东辰太医。
如今宁世澜的病也大有好转,左都候被收了兵权,只求个安稳日子,最大心愿便是独子能平安,现下,左都侯对蔡泱更是感激不尽了。
所以派遣左都候做此事,蔡泱也放心,总归不是毫无筹码,既然做了便不能回头。
她心里若说不慌,那定是假的。
毕竟除了王都之外,她涉足过的地方甚少,再一路北上便更不熟悉了。
单凭舆图,她只是口头将对战计策说了出来,可若要是亲身经历一番,她也从未做过这些事...慌张定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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