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此刻的相拥就是永恒。（1/2）
第120章此刻的相拥就是永恒。
卡米利亚醒来的喜悦对莱戈拉斯来说,就如同初春的薄冰，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确实在恢复，埃尔隆德的治疗驱散了阴霾,但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疏离感却挥之不去。
她常常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房间的窗边，望着庭院里精灵们轻盈的身影，眼神却飘得很远,仿佛灵魂的一部分滞留在无人能触及的思绪里。
她的笑容变少，即使偶尔展露,也像是蒙着一层薄纱,失去了往日的鲜活和温度。她变得很安静,甚至有些冷淡，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拒绝轻易向人敞开内心。
莱戈拉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尝试着想和卡米利亚谈谈,想弄清楚她心底那沉重的阴云究竟是什么。
“卡米利亚，你感觉好些了吗？我们一起去花园走走？”他如此提议道。
“但我想自己待会儿。”卡米利亚却总是淡淡地回应,目光并不落在莱戈拉斯的身上。
她的语气里总是带着某种无法言表的忧虑。
最后莱戈拉斯选择直接询问卡米利亚到底有什么心事。
但卡米利亚仍然选择了回避。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卡米利亚垂下眼帘,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探寻，将话题引向别处：“幽谷的落日很美,我想去看看。”
莱戈拉斯感到深深的无力。
他能感觉到她在抗拒，在筑起一道无形的墙将他挡在门外。
起初，莱戈拉斯以为是重伤初愈的虚弱和战场创伤带来的阴影，需要时间来平复。但埃尔隆德领主在后续的检查中明确表示,她的身体已无大碍,这意味着她的忧虑并非源于躯体。
这更让莱戈拉斯更加困惑和担忧。
他默默地守在她的附近，在她需要时出现,在她沉默时给予空间，如同守护着一株在风暴后变得格外脆弱的珍贵花。
又是一天将尽。
夕阳将天边的云霞染成一片绚烂的金红色，给整个幽谷披上了一层温柔的薄纱。
卡米利亚披上精灵斗篷，独自一人走出了住所，沿着熟悉的小径，来到了她常去的那处僻静悬崖。
崖边一块巨大的岩石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她坐了上去，抱着膝盖，目光投向遥远的海平线。
落日熔金，沉入那无垠的蔚蓝深处，壮美瑰丽，映照着卡米利亚心中的寂寥。
轻盈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带着精灵特有的韵律。
暮星阿尔玟悄然走到了卡米利亚身边，同样望向那片被夕阳照映的山河。
“海的那边是永恒的阿门洲。”阿尔玟的声音如同林间清泉，缓缓流淌：“永生精灵的归处。”她的目光悠远，仿佛能穿透海雾，眺望到那蒙福之地的光辉。
卡米利亚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没有离开那片令人心驰神往的远方。
“真是个令人向往的地方。”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和……遗憾。
“当然。”阿尔玟的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那可是蒙福之地。”
沉默了片刻，卡米利亚终于转过头，看向身边这位为了爱情放弃了永生的精灵公主。
暮星的侧颜在夕阳下显得圣洁而美丽。
“那你为什么放弃？”卡米利亚问出了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
她深知西渡对精灵意味着什么，那是血脉深处的召唤，是漂泊灵魂的最终归宿，尤其是在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终将退场的时刻。
而阿尔玟，在无数族人登船远航的时刻，选择了留在中土。
阿尔玟的眼中瞬间盈满了光彩，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幸福光芒。
她想到了那个在米那斯提力斯等待她的人族君王。
“因为他在等我。”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坚定和甜蜜：“我爱他，正如他爱我一样。我们的生命终将逝去，如同人类所有的故事。但这并非终结。我们会迎来新生，带来生命的延续。”她的话语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爱情和生命本身的珍视。
“那你……”卡米利亚犹豫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斗篷的边缘，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沉重的问题：“你会后悔么？”放弃了永恒的光辉，选择了有限的相守，当死亡真正来临的那一刻，这位高贵的精灵是否会感到遗憾？
阿尔玟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反而加深了。
她没有直接回答，那双洞察人心的美丽眼眸温和地注视着卡米利亚，轻声反问：“你后悔了？”
卡米利亚的心猛地一颤。
阿尔玟的问题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被她强行压抑的心门。
卡米利亚望向那片沉入海中的落日余晖，思绪回到了佩兰诺平原上。那些浴血奋战、慷慨赴死的面孔在她的面前闪过，那些绝望的呻吟，那些渴望活下去的眼神……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多了一份释然的清明。
“如果再回到那个时候。”卡米利亚的声音平静：“我或许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么多坦然赴死的生命真正逝去。我并不后悔散尽自己最后一点余温去尝试挽救他们。”
这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用力量去拯救生命，是她当时唯一能做的选择，她无愧于心。
然而，卡米利亚的语气随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和迷茫：“可是……我现在会老，也会死……”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我以为失去的只是那份治愈的能力。但我渐渐发现，失去的或许远不止于此……它带走的，可能还有母亲留给我作为迈雅子嗣的……永恒的生命。”
她擡起自己的手，看着掌心的纹路，仿佛在确认这具身体正无可挽回地走向人类的轨迹。
她并非贪恋永生本身。
卡米利亚对自己活过的这几百年时光，那些在星光下、在旅途中、在战斗里的经历，并没有不满。
这已经是足够漫长而精彩的一生。
让她真正难过的，是另一个名字，另一个身影。
卡米利亚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她低下头，不敢再看阿尔玟的眼睛：“早知道……我不应该招惹莱戈拉斯。”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一旦说出来，卡米利亚便再也控制不住泪水，眼泪盈满了她的眼眶，在夕阳下闪烁着破碎的光。
曾经的她，以为自己拥有与精灵一样永生不灭的寿命，以为那就是永恒。所以她无所顾忌地靠近他，被他的光芒吸引，贪恋他带来的星光，汲取他给予的温暖。
她以为时间站在她这边。她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资本去爱一个永恒的精灵。
但现在，卡米利亚才发现自己给不了任何关于永恒的承诺。自己有限的生命都变得如此短暂，在精灵漫长的岁月里，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她害怕自己终将成为他漫长生命里一道转瞬即逝的伤痕，一个无法愈合的遗憾。
卡米利亚唯一后悔的是摘下了星星，却发现无法安放。
阿尔玟静静地听着，眼中充满了理解和悲悯。
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卡米利亚的头顶，安慰着迷惘的卡米利亚。
“或许。”暮星的声音轻柔：“你该跟他谈谈，听听他的想法。不要替星星决定它是否愿意被摘下，也不要替它决定它是否愿意停留在你的掌心。”
就在这时，卡米利亚像是心有所感，身体骤然僵硬。
她猛地回过头——
莱戈拉斯正站在不远处的林间小径上，迎着夕阳最后的光辉，缓缓地向她们走来。
金红的余晖洒在他金色的发丝上，给他修长挺拔的身姿镀上了一层温暖而神圣的光芒，仿佛他正从光芒中走来。
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复杂。
那双总是盛满星光和笑意的碧蓝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照出震惊和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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