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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元娘,我们家在汴京的祖宅,你是不是还未曾去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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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娘对阿奶一惯信任,索性把米面涨价和北边打仗,以及自己的担忧害怕一一说了。

岑娘子和万贯听了,都变了脸色,犀郎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显然更聚精会神地听二人说话了。

出乎意料,王婆婆没有骂元娘杞人忧天,反而中气十足地讲述起来,“我朝兵强马肥,官家贤明仁德,北方纵有异动,也打不到汴京。

“粮价更不必怕,早先徐家人就和我们通气了,我们家和窦徐两家早囤了不少米粮炭火,够吃得很。”

被阿奶喂了颗强心丹,元娘的忧惧散了不少,但仍忍不住好奇,“可是,我没看见……”

“在窦家宅子,我们家哪放得下。”王婆婆瞥了眼她,慢慢解释。

见到元娘似乎还没完全想通,王婆婆把桌上摆的芥辣瓜儿加了点到元娘的碗里,馉饳的汤变深了些,却更香了。

还有腌过的酸酸甜甜的萝匐也是,王婆婆边舀进她碗里,边道:“人呢,一生长不过百年,百年过后,不过地里的一捧黄土,顾好自己的快活最要紧,左不过再忧心儿孙,往后如何,与你何干呢?

“王朝更叠,门阀败落,新旧交替,生生不息,此乃天理,不是你我可以操心的。只要你活着的时候,汴京还繁盛,就不必想那么多。”

“怎么样,加了这些可是好吃多了?”王婆婆看着元娘吃馉饳,转了话头问道。

元娘猛点头,捧起碗喝了一大口汤,“好吃!有滋味多了!”

“这就对了!”王婆婆混浊发黄的眼睛陡然深邃几分,“于你而言,眼下的汤滋味好不好,才是最紧要的。往事不可追,来日太缥缈,今日的快活却做不得假。”

元娘似懂非懂地点头。

但她也察觉到眼前的氛围似乎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凝重。

于是,她忽然停顿,然后仰起娇美的面容,灿烂笑道:“那我夜里可以吃香糖果子吗?”

“不行,闭嘴!”王婆婆冷漠无情的拒绝了,并且送了元娘两记食指叩头,疼得她龇牙咧嘴。

王婆婆怕她不听话,背地里真这么干,又警告了两句,“若是吃坏了牙,往后有你哭的!”

元娘摸着头,不情不愿“哦”了一声。但她的心绪已然正常,再没有半点惘然。年少时候的伤春悲秋,最怕家里人的热闹和疼爱,一触即散。

看她有了正形,王婆婆也开始说起另一件要紧事。

她轻咳一声,状若平常般道:“我买了间新铺子,在马行街附近,夜里甚是热闹。我打算雇人经营,不过,我做的酒糟吃食虽好,到了马行街那繁华地,怕是撑不起来。你们都大了,有什么主意可以开口。”

元娘还没从这记惊雷中回神,她们家不是市井里的靠着食肆维持生计的普通人家吗?怎么一转眼就能买马行街附近的铺子了,家里的生意这般挣钱吗?

当然不可能。

但也攒下些钱,王婆婆卖了些魏家当初退婚的财物,才算凑够钱。

实在是机会难得,汴京的田产铺子,一直都是高价,近来估摸着是要出事了,不少铺子田产都被低价出售,王婆婆哪能放过这个时机。

她只需要知道汴京乱不起来就够了。

趁这个时候多收田产铺子,要知道再多的珠钗绫罗都是死物,田产跟铺子才能钱生钱。她刚好给元娘攒点家底,嫁妆越丰厚,元娘往后的日子才会越好过。

不过,这些就不必说了。

王婆婆收回思绪,静等着她们的主意。

元娘绞尽脑汁,按着自己流连马行街一带的经验,仔细分析道:“那儿夜里生意最好,正经的饭菜恐怕不吃香,而且附近正店也多,论豪奢,咱们肯定比不得,最好是些够香解馋的吃食。”

王婆婆颔首,算是认可。

但元娘只是说了方向,并未有具体的菜肴。

陈括苍放下勺子,忽然坐直身子,抿唇擡头,认真道:“孙儿有一法,可做出独一味的吃食。”

王婆婆见他言之凿凿,起了兴致,示意他继续。

只听陈括苍正色道:“豕肉。我有一同窗家在汴京郊县,有诸多田产、庄子,我们曾试过煽豕,发现豕煽后,不仅体肥壮圆润,而且滋味极美。我误打误撞用那煽过的豕肉焖煮,色泽红亮,醇厚浓香,肥而不腻,若是再试以其他做法,想来足够叫人眼前一亮。

“汴京能有专精羊肉的店,如何不能有专精豕肉的食肆?”

王婆婆知道犀郎不是信口开河的性子,细细听下来,颇觉可行,但她得亲自验证,不能光靠听就下决定。

于是,她仔细询问了那位同窗家的情形,又问了养豕的细节等等,最后,决定亲自去庄子上看一看。

陈括苍为了这一日,已经筹备多时,自是不担忧的。

想他当初,为了扶贫,费了许多心思,什么养猪、种植蘑菇等等,都是了解过的,还亲自考察抓项目,没成想穿越后,也派上用场。

多学多思,从不会有错。

*

边上,元娘听得惊异,犀郎和阿奶看着都很郑重,叫她心里也升起凝重的情绪。

犀郎说的焖豕肉,她也想尝尝。

而且,自己家陡然的变化,叫元娘觉得陌生。阿奶和犀郎的慎重,更让她莫名有种感觉,自己家正走向发达。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直萦绕在元娘心间,以至于她夜里睡梦也不安稳。

半夜,元娘忽然胸口起伏,嘴唇翕动,眉头也紧紧蹙着,忽然,她猛地一蹬脚,手抓着被褥,直直坐起。因着紧张,还不停喘气。

元娘直过了好一会儿,才算回神。

她往外一看,却见天色黑沉,只有一轮圆月挂在天上,许是一阵风吹过,云遮住了月亮,使得人间又昏暗了些。

元娘意识回笼,所以自己方才是在做梦吗?

这算是噩梦吗?

也许算不上。

她清晰记得梦里人的面容,而且梦里的她很清楚的意识到那是自己的父亲。

即便父亲早已亡故,她当时年幼,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他很温和,会带她骑大马,耐心地陪她玩。

但为何梦里父亲的面容如此清晰呢?

元娘百思不得其解,她甚至想,会不会是自己总想知道父亲的样貌,所以才会做梦,而梦里的模样是凭空想象的?但她并未见过有与梦里父亲模样相似的人。

不对,也是有的,与她眉眼间足有三四分相似。

元娘重新躺下,盖好被褥,直挺挺地躺着,眼睛却怎么也闭不上了,望着床帐顶发呆。

后半夜,元娘并未入睡。故而,她早上起来时,眼下青黑,可把王婆婆吓了一跳,只以为她还在为打仗的时忧心。

元娘怕解释不清楚,犹豫再三,还是把梦中事给说了。万一是爹爹有所求呢,修缮坟茔什么的,还是得告诉阿奶问清楚才是。

“不,阿奶,我昨夜梦到一个俊朗文士,他温和、文雅、沉静安然,生得极好。我不知道为何,一见到他就知道是爹,梦里面爹爹的面容很清晰,眉眼与我足有三四分相像。

“但不知为何,他笑而不语,不停指着房梁。

“我想细问是怎么回事,一阵风吹来,我就觉得天旋地转,接着就醒了。”

元娘双手紧紧握着阿奶的手,目光殷切,“阿奶,你说是不是爹爹给我托梦呢?”

王婆婆面色凝重起来,“怕是如此。”

“那怎么办?爹爹是想说什么?”元娘急了,她对爹爹没有印象,真因如此,反而更加渴求,哪怕是蛛丝马迹都要抓着不放。

王婆婆到底多活了点岁数,要老道稳重些,“我也不清楚,恐怕得请人算一算。”

王婆婆是行事极为利落的性子,当即就带元娘去寻了位可靠的道士,请其解梦,算究竟是为何。

这位道士也未耽搁,又是比照通胜,又是算卦,最后道:“怕是与你们家的田宅有关,仔细寻寻去,应有所得。”

回去后,元娘跟着王婆婆把家里翻来覆去寻了,没见有什么不对。

就在元娘纳闷时,王婆婆却突然停手,皱眉深思,“不对,不对,错了,错了。”

王婆婆说的没头没尾,元娘没懂,追问道:“什么错了?”

“地方错了。”王婆婆擡头,目光悠远,不知落在何处。

“那我们要找哪?”元娘捂嘴,惊声道:“莫不是坟茔?”

她读书识字,因而知道,田宅并非只指阳宅。

王婆婆依然摇头,转头看着元娘,目光灼灼,似有所指,“元娘,我们家在汴京的祖宅,你是不是还未曾去过?”

明明是天清气朗,元娘却莫名打了个寒颤,她轻轻点头,“不是说租赁出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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