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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阿夜,手伸出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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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真是天大的善人啊!听说屋子还有?好几处雕工未完,本来是要?到年?后才能住的,小姐不忍看我们俩挤在那间小小号舍,提前搬来了?!”

单风搬家的时候喜形于色。

阿夜瞥了?单风一眼,没说话。

愚蠢的人类,菡萏是不想他在窗外挨冻,才着急搬的。

木屋小,不像姜家那样有?外间,姜菡萏没办法留他在屋中过夜。

最开始的时候,单风也想咬咬牙,学着守夜的。

但阿夜就跟吃错了?药似的,好像被抢猎物的饿狼,那眼睛简直能滴下血来,单风每一次跟他对视,都怀疑他下一瞬会暴跳而起,一口咬断自己脖子。

于是单风觉得?,学东西什么的,也没那么重要?。

反正?他此行最重要?的是打探姜家的实情。

姜家是否有?谋反之心?有?何部署?姜家是否已经留意到了?义父?对义父有?何动作?

从府兵不断增加的人数来看,单风觉得?姜家指定没有?多么老实忠心,肯定有?点花花肠子。

但这么多府兵只?交给一个天天炸丹炉的小姑娘看管,又让单风觉得?不可思议。

至于义父……姜菡萏根本没有?提过,有?一次单风在聊到家乡时,假装无意间提起“许崇义”三个字,姜菡萏才接过一回口,说:“听说那人喜欢养孩子,还个个都养得?很好,说是什么十三虎,我猜他定是位很好的父亲。”

单风如实把这番话写信告诉了?单珠。

单珠回信,让他继续打探。

单风只?得?老实待着。

这座山谷与世隔绝,单风觉得?自己跟坐牢也没有?太大差别,唯有?两点念想,让日子没有?那么难熬。

一是姜菡萏脾气好,还生得?美,又对他很是温柔和气,给这样的小姑娘当差,单风觉得?骨头都轻了?几分,很是愿意。

二便?是阿夜。

单风小小年?纪便?打败了?自己所有?义兄,生平未逢对手,天天在校场上看见阿夜的本事,忍不住技痒,好几次都出言向阿夜挑战。

阿夜总是深深看他一眼,然后走掉。

府兵们便?起哄:“就凭你也配和夜哥动手?你看夜哥都懒得?瞧你!”

单风气得?半死,然后暗暗下定决心,走之前一定要?和阿夜好好打一架,比个高下。

不过他心里存不住事,上一瞬还想着一较高下,下一瞬就觉得?都住在一个屋了?那就是好兄弟,小嘴就开始叭叭的什么都聊。

可恶的是全被阿夜当成了?耳旁风,完全不搭理?。

比如此刻,他表达了?好一通欢喜,阿夜只?给他一个冷冷的眼神,含义大概在“你小子知?道个屁”和“这事跟你什么关系”之间。

单风气呼呼去隔壁找姜菡萏。

屋子还在规整,到处都是箱笼,侍女和下人们正?在整理?。

每个人手上都在忙碌,却依然很安静,一点没打扰姜菡萏在窗前看书。

即使在隔壁拥有?了?一间耳房,即使他还未成年?,小姐的屋子也不是他能进的,他在门口大喊:“小姐!阿夜欺负我!”

告状什么的,他最在行了?。

姜菡萏从书里擡起来。屋外下着雪,天色阴沉,屋内早早就点上了?灯,灯火温暖明亮,照着她?细碎的鬓发上,像是笼着一层碎金。

她?偏头望过来,肌肤如玉,眉眼如画,像一块要?在水光里融化的棉花糖。

“阿夜……”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拖长了?一点,像撒娇,又像是抱怨。

“我没有?。”

阿夜的声?音从单风脑袋后面传来,随后单风的衣领被拎了?起来,整个人被阿夜拖走了?。

单风的声?音还不断飘过来:“放手!听到没有??小爷让你放手!个子高了?不起啊——”

姜菡萏托着腮,看着这两人远去。

嗯……这也算是和睦相处吧?

*

年?关将?近,姜祯过来了?一趟。

当他进入山谷,山谷里的鸡鸭好像都更欢腾了?一点。

家主大人是山谷当中最受欢迎的人,因?为他每次来都是大手笔,上上下下每个人都有?赏赐。

而家主大人,只?有?一个要?求,那是让所有?人好好照顾姜菡萏。

这本就是份内之事嘛。每个人赏钱都拿得?很开心。

这次因?为快过年?了?,赏赐愈发厚重,别院上下人人欢天喜地,像是提前过年?。

姜祯是来接妹妹回京过年?的。

他上次来的时候,妹妹还住在小木屋,可怜兮兮。这次终于搬进了?大屋子,姜祯略感欣慰,但赶工而成的屋子和姜家世代经营的大宅相比,在姜祯眼中依然粗糙得?没法住人,尤其没法住他的宝贝妹妹。

“天太冷了?,山里更冷,妹妹乖,跟我回京住一阵子,开了?春就回来,好不好?”

姜菡萏:“不好。”

她?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很像阿夜。平铺直叙,简单明了?,一点不用多余的字眼,特别省事。

姜祯不甘心,还试图诱惑她?:“京城过年?多热闹啊,你还记不记得?正?月里我带你去街上玩来着,那吃的玩的多到数不清——”

姜菡萏:“记得?,我被人刺杀,刺杀我的汤博望至今没有?找到。”

姜祯:“…………”

汤博望确实就像是消失在了?地缝里。不单京兆府的人寻不着他的踪影,就连姜家暗卫都查不出他的下落。

姜菡萏:“还有?,今年?风曜行了?冠礼,封了?信王,却没有?定下王妃。哥哥,你就不怕我一回京,就被风曜盯上?我肩膀上的伤,疤还留着呢。”

“这可了?不得?!”姜祯的神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立刻皱眉道,“我不是给了?你去疤痕的香膏?没用吗?”

姜菡萏:“……”

所以,“了?不得?”的是块疤吗?

不过,在兄妹俩任何一次争执中,胜利的永远是姜菡萏的。姜祯最后还是一个人走的,没隔几日,命人送来了?大堆的年?货。

姜菡萏每年?过年?,年?货都是由下人准备。似乎是她?在某一天一擡眼,门框上就长出了?春联,檐下就多出了?红灯笼,窗子上也有?了?窗花,就好像春天一到,树上自然就多了?绿叶似的。

这次下人们打开年?货箱子准备过年?,正?逢日头好,她?披了?件狐裘,在檐下铺了?条毡垫,一面晒太阳,一面看大家忙碌。

工匠们都回家过年?了?,府兵中离家不远的也都准了?假,山谷里的人走了?十之三四,但因?为剩下人也很多,所以依旧很热闹。

尤其是府兵当中新收了?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民,年?纪又轻,平时又没什么消遣,挂个灯笼也能玩出无限花样,就差没有?上房揭瓦。

阿夜端着一盏热茶出来,经过檐下。

正?在梯子上你争我夺抢灯笼的两个府兵立马噤声?,等阿夜过去,才重新抢夺起来。

阿夜把茶送到姜菡萏手里,然后望了?那两人一眼。

那一眼姜菡萏没看见,但那两名年?轻府兵瞬间就把灯笼挂好,然后扛着梯子就跑了?。

……也不知?道杀气是有?多重。

“阿夜,不要?那么凶,”姜菡萏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很有?些资格教育小孩,“太凶了?,交不到朋友。”

阿夜:“不用朋友。”

“……”姜菡萏还想再说,忽然被另一边的动静吸引。

院中的一个角落里摆了?张桌子,顾晚章在写春联。

别院太大,要?贴的春联太多,也难为顾晚章有?兴致,写完一张又一张。

好几个人围着他,写好一张就拿到一旁晾着。

后来围上去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下人是从梁州府请的,他们会忙到除夕前一天才回家,有?人乍着胆子问顾晚章能不能帮忙写一副带回家。

姜菡萏以为顾晚章会拒绝,毕竟顾状元孤高自许,一字难求。

结果?顾晚章点了?个头便?答应了?,一挥而就。

那人感激不尽,欢天喜地拿走,经过院中时,姜菡萏让人把他叫过来:“我看看。”

那人连忙奉上。

姜菡萏见过顾晚章的字,在账本上写得?一丝不乱,规规整整,此时才发现?写账本真是让顾晚章屈才了?。

红纸上的大字铁画银钩,入木三分,气势非凡。

“真是好字。”姜菡萏赞叹。

阿夜跟着姜菡萏一起看,他只?看见纸是红的,字是黑的,其它一律不懂。

……好吗?

菡萏喜欢?

姜菡萏把春联还给那下人,下人欢喜地走开。

因?为开了?这个头,讨春联的人越来越多。顾状元终于也忙不过来了?,这时单风大手一挥:“我来!”接过顾状元手中的笔。

单风握笔如同?舞枪,场子铺得?大大的,在纸上笔走龙蛇,气势磅礴地一顿挥洒:“好了?,拿去吧!”

求春联的下人也不认得?字,反正?只?要?是字,且又写得?这么大,想来一定是好的,于是也开心地捧着走了?。

姜菡萏又叫过来,也看了?一眼。

单风写在信上的字已经够龙飞凤舞的了?,写成春联,姜菡萏猜了?半日,愣是没猜出他写的是什么。

但人家是未来帝王,是要?匡扶天下、挽救乱世的人。

于是姜菡萏也极力夸赞:“好,好字!”

并且叮嘱那位下人:“一定要?好生保管,哪怕明年?换春联,这一幅也别撕了?,以后说不定能当传家宝。”

毕竟将?来就是御笔。

姜家小姐都这样说,那下人更是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擦坏了?一点儿。

单风听见了?这样的评价,喜得?直挠头:“嘿嘿嘿,真的这么好吗?”

姜菡萏非常真诚地道:“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单风乐得?合不拢嘴,从前只?有?人赞他枪法好,从来没有?人赞他书法好。单风大手一挥,宣布剩下的春联他全包了?。

顾晚章走过来,看了?一眼被姜菡萏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墨宝。

片刻后,擡眼看向姜菡萏。

“……?”

姜菡萏眯起眼,露出一个微笑。

人生在世,总是免不了?要?溜一回须、拍一回马的。

她?没有?注意到,经过阿夜身边的府兵一个个都变得?战战兢兢,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只?壁虎,贴着墙壁爬过去。

阿夜身体紧绷,目光沉沉,一直盯着单风手中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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