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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除了杀人,就是练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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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身在通天观,出来一趟不容易,为免观中人疑心,回禀完毕便告退,回观中去了。

寒鸦向姜菡萏道:“上次小姐让属下去查景夫人的身世来历,属下一无所获。”

姜菡萏有点失望,但还是道:“想想也是十几二十年的事了,景氏又是个没有来头的小人物罢了,查不出来也正常。”

“不,小姐,雁过留痕,只要做过,就一定会有痕迹。凭着姜家暗卫的本事,至少能查出她在嫁进姜家之前住在何处,有没有人见过她。可是,现在景夫人还活着,来历却被抹得干干净净,她好像是从天上掉到家主大人面前,随后便嫁进姜家。”

“你是说,有人抹去了她的过去?会是虞仙芝吗?”

“当年的虞仙芝只是个游方道士,尚不成气候,做不到这件事。”寒鸦道,“能做到这件事的,要么是宫中,要么,是姜家。”

姜菡萏看着寒鸦的脸,寒鸦也是长着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姜菡萏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真正的脸,他的眼中有一丝很微妙的表情,姜菡萏忽然看懂了:“更像姜家的手段,是吗?”

寒鸦垂首:“属下不敢妄自揣测。但那样干净利落不留丝毫痕迹的手法,确实像是出自暗卫之手。”

姜菡萏陷入长长的沉默,然后猛地站起来:“你快回姜家,让哥哥带上顾晚章,去一趟梁州别院。”她就像一只茶杯,被倒进过多的茶水,根本装不下,脑子不够用了。

寒鸦离开的同时,姜菡萏也带着人往梁州赶。

到底还是寒鸦的动作更快一些,当姜菡萏赶到梁州别院的时候,姜祯和顾晚章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姜菡萏顾不得一路风尘,立马把这件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姜祯已经在寒鸦那儿知道了一些,受过一轮惊吓,勉强还比较淡定。顾晚章却是头一回听到这么多劲爆秘辛,大冷天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汗。

“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菡萏问,“虞仙芝、安贵妃、景氏,还有爹,哦,还有陛下,还有风曜……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妹妹先不要慌,”姜祯道,“有没有可能是这个景氏的身世里有点名堂,但父亲又对她一见钟情,为了抱得美人归,所以动用暗卫,抹去了所有痕迹?”

姜菡萏:“那她管虞仙芝和安贵妃叫哥哥姐姐!而虞仙芝和安贵妃又有私情,天呐,他们是乱/伦吗?”

姜祯直想捂她的嘴,这些都是什么破事,叫他妹妹知道。

“当年之事具体如何,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顾晚章一开口,兄妹俩的视线同时落在他身上,“重要的是眼下。”

兄妹俩:“眼下如何?”

“景氏是个半疯之人,唯一的女儿又被太皇太后变相关押,掀不起什么风浪。眼下最重要的是风曜。他的母亲与虞仙芝有私情,他就很难自证清白,这是扳倒风曜的绝佳之机。”

姜菡萏微微睁大眼睛,她还没说上一世有关风曜身世流言的事呢。

“小姐之前要寻周子昭,属下虽不知道是为什么,想必也是和对付风曜有关。将这两件事好好谋划,就可以将风曜打入十八层地狱。”

姜菡萏和哥哥互相看了一眼,都深深点头。

——果然还得是读书人。

*

也许是因为受了肩伤的缘故,这个春天,风曜忙于养伤,没有向风明发难。

立春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在谷中枫树开始长出嫩叶的时候,郭俊回到梁州别院。

“庆州不比梁州安稳,各方势力杂处,每家富商都会养私兵囤兵械,常常是生意做得一言不合,便会化为一场械斗。”

郭俊初到庆州的时候着实被这样剽悍的风气吓得不轻,出了什么事,习惯性遵纪守法去报官府。

结果官府表示,他们只负责收税,其他一概不管。

但这样的地方,倒是意外地适合阿夜。

因为阿夜不喜欢讲道理,而且拳头足够硬。

很快阿夜便打出了一番天地,接手了一名外地富商的园子,占地足有几十亩,哪怕把梁州的府兵全带过去也不成问题,所以派郭俊来接人。

当初阿夜和郭俊走后,姜菡萏回到别院,便陆陆续续派人带着银子前往庆州,除了府兵,还有账房与工匠等等。

要夺地盘,总不能靠赤手空拳,人手和银子她自然会给到位。

在顾晚章的预想中,阿夜要在庆州站稳脚跟,最快也要一两年的时间,毕竟不能像在梁州一样打出姜家的招牌,万事只能靠他自己。

结果阿夜竟然只花了三个月。

姜菡萏震惊:“他在信里怎么从来没说这些?”

姜菡萏收到来自庆州的第一封信,是在二月。

那时阿夜应该才到庆州不久。

当时姜菡萏正在丹房忙碌,让阿福打开信纸。

“菡萏:

见字如晤。

我在庆州一切都好。

阿夜敬上”

姜菡萏看到就忍不住笑了。

信是短短一封,纸却用了三张,因为每个字都大如斗,每个字都像是在写春联似的。

延续了阿夜一贯的风格,字虽大,却是一笔一画端端正正,没有一笔错漏。

她本是在碾磨硝石粉,看完信,让阿福把信放一旁,打算磨好这一钵粉再说。

可也许是纸上斗大的字太过引人注目,她发现自己一直忍不住去看那封信。

最终她放下硝石粉,起身回信。

她的回信可长了,絮絮叨叨,一样写了三页,三页纸洋洋洒洒。

她说枫树枝上冒出了嫩尖尖,快要发芽了。

说阿福年纪大了,她要给阿福找个丈夫,一定要对阿福好的那种,还须得有钱有势,不能让阿福嫁去过苦日子。

说炉子又炸了好几次,可惜都没有姜家丹房那次炸得厉害。

最后,她随信附了一盒玫瑰糖。

“这是月下徊做的,近来顾晚章越发大方了,给我留的月下徊越来越多,除了做香膏外,我旁的都没要,全做成了糖。你很久没吃了吧?尝尝看,是不是和当初一样的味道?

菡萏于永兴三年二月十七”

姜菡萏很快收到了第二封信。

阿夜的进步极快,第二封信少了一张纸,字却多了不少。

“菡萏:

见字如晤。

庆州还在下雪,但是不冷。玫瑰糖很好吃,很香,和从前的味道一模一样。玫瑰糖想吃,我没有给。”

姜菡萏看到这里,笑了一下。前一个“玫瑰糖”是糖,后一个“玫瑰糖”是狼。

可能阿夜写到这里也觉得不对劲,所以在接下来写道:“我想给玫瑰糖换个名字,你说换什么好?

阿夜敬上。”

而且他好像学到了她随信附寄东西,这次除了信外,送信的人还带来一只小匣子,里面是一对珠钗。

姜菡萏算了一下时间,第二封信距离第一封信只有半个月。

半个月,阿夜已经会写这么多字了。

这家伙……是不是天天窝在家练字啊?

有没有去打地盘啊?

还有钱去买首饰……姜菡萏觉得这家伙不务正业。

于是写信提醒了一番。

阿夜中间隔了一个月没写信。

姜菡萏:“……”

生气了?

以前也没这么小气呀?

姜菡萏遂写信哄了一下。

大约隔了半个月,阿夜的第三封信过来了。

“菡萏:

见字如晤。

最近抢地盘有点忙,没有时间写信。现在已经抢到一点地盘了,明天再去抢一些。”

姜菡萏看到这里:“……”

地盘……是什么每天可以去抢一点的东西吗?

“庆州人很多,东西也很多,不要钱的,不会乱花。

我挑了一些寄给你,你看看。”

这次不是一只小匣子,而是一只大箱子,姜菡萏一面打开箱子,一面看信,只见他往下写道:

“最近雪变小了,风也变小了,刚来的时候,风雪就和那天在莲花台一样大。

菡萏,你还好吗?你那里暖和吗?”

姜菡萏保持着开箱的动作,不自觉地顿住。

第一个念头,唔,这次没写“阿夜敬上”。

然后才觉出一股酸酸涩涩的滋味,像烟雾一样薰进胸膛。

明明……也没说什么,她的眼睛为什么会有些发涩呢?

忽然之间,很想念阿夜。

见字如晤,并不能真的如晤啊。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情绪,打开箱子。

西域的金银、北疆的骨笛、东夷的木雕……天南地北的物件都堆在这个箱子里。

姜菡萏一样一样拿出来看,有的觉得真的有些意思,有的就……真不知道阿夜为什么会想到送给她。

比如有一只小巧的木弓,姜菡萏很喜欢,因为以她的臂力也能拉动,正可以练习射箭。

但有一支骨笛就很奇怪了,虽然洁白如玉,但知道它是骨头做的,姜菡萏可不敢多碰,更别提放嘴边吹奏。

她展开笔墨,开始回信。

首先要问他,“不要钱的”,是什么意思。

……大哥,你用抢的吗?

然后告诉他不用给自己寄这些东西,她什么都有。庆州情势复杂,他自己要小心注意,练字的事情不要着急,或者,可以让郭俊代写。

这一次阿夜的回信,是和郭俊一道来的。

郭俊回禀完庆州眼下的情形,商量出要带过去的府兵数目,然后便掏出阿夜的信。

姜菡萏接过信,发现里面的纸张挺厚的,不止三页。

而今阿夜的字已经小了许多,写上三页,一定是写了很久。

姜菡萏有点无奈,问郭俊:“他每天要花多长时间写字?”

郭俊:“除了杀人,就是练字。细算起来,一成时间杀人,九成时间练字。”

姜菡萏:“!!!!”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她突然觉得郭俊不再是那个老实沉稳的郭俊了,谁家好人会把“杀人”两个字说得这么轻松随意,就跟说“吃饭”似的?

郭俊在小姐惊异的目光下意识到了,回道:“庆州除了商贾,就是匪寇,商贾为了自保,不得不依附匪寇,匪寇为了得到更多商贾,不断厮杀。庆州越来越乱,州府无力管辖,阿夜杀了几名匪首,很快镇服余下的匪寇,这才站稳脚跟。那片园子也是阿夜帮那名富商救回妻儿,夺回财产,富商自愿赠予。包括之前送小姐的东西,都是他人所赠。”

姜菡萏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不要钱”的原因。

“不过那些匪首皆是亡命之徒,又阴险狡诈,前段时间阿夜还中了他们的埋伏,伤到手臂。”

郭俊在去庆州之前,看阿夜还像是看自家小辈,但自去了庆州回来,提到阿夜的语气已经开始带着敬重,“但即便如此,他也照样练字回信。我原想代写,但他说凡是写给小姐的,他都要自己来。那些东西也是他亲自挑选,不知小姐可还喜欢?”

姜菡萏愣了一下,细问阿夜受伤的时间,正是回第三封信的时候。

她一时有些听不清郭俊还说了什么,回身就去房中翻出那封信。

信上字迹是一贯的工整,但是写到后面,笔画分明有些力不从心,竖没有那么竖,横也没有那么横。

她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那时还觉得,阿夜到底是新学写字,所以有几个字写得不端正,也情有可原。

她不知道,他当时怕是笔力已经难以为继,所以才连最后的落款都省了。

姜菡萏忽然发现自己太不了解阿夜了。

她让人擡起那只大箱子,回到书房,把箱子打开,里面所有东西都在。

“这些你都见过吗?”姜菡萏问郭俊。

她原以为这些都是阿夜在街上看着新奇才给她寄来的,但如果一封信都如此用心,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是随手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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