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2/2）
衡山公主当即就小嘴叭叭的把今天在射圃发生的惊险一幕跟太子说了，她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呢，后面的就不敢再说了。
原因无他，她大兄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啦。
看着脸色一秒阴沉下去的太子，衡山公主下意识地伸手抓住李来仪的手。
“阿……来仪，你没事吧？”太子是知道李来仪今天出宫的，但是他并不知道她和衡山公主今天竟然在宫外遇到了这惊险的事情。
太子和李世民一样，已经将李来仪当初中箭而亡一事当做是挥之不去的梦魇了，哪怕她已经死而复生，但是他们再回忆起这件事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衡山公主确实是没有开玩笑，她是真的觉得十个李世民捆在一起都不如一个太子来得吓人。
刚刚李世民只关心李来仪一个人的时候，衡山公主立马就嚷嚷出来了，但是现在太子只关心李来仪一个人？
衡山公主安静极了。
“没事，你放心好了。”李来仪道，“我一点事都没有，倒是小妹吓得大哭了一场，九兄也后怕到不行。”
“后怕有什么用？”太子冷冷地看了晋王一眼，“也就是她们命大，要不然真的出事了的话，你把肠子悔青都无济于事了。”
李世民原本想劝太子别对晋王那么严厉，但是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他就不说话了，因为当日他确实是肠子都悔青了也无济于事。
“我知道错了，大兄。”晋王在太子面前乖乖认错，“类似的事情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太子看了他一眼，然后问李世民：“父皇，你打算怎么处置王、萧两家的小娘子？”
“将雉奴和王二娘子的婚期推迟，至于萧大娘子进府的时间也往后延。”李世民道，“具体要推迟多久，那就看她们的表现了。”
听到这个处置方式，太子的脸色才好看一些，旋即他看了晋王一眼：“九弟对这个处置没意见吧？”
“雉奴当然没意见了。”李世民主动道，“这个处置方式是雉奴自己说的。”
“这还差不多。”太子一听，心里对晋王的怒气才消了一些，然后对他道，“虽然说王、萧两家的小娘子日后会是你的妻妾，但是这都是日后的事情，而且她们可以是你的妻妾，也可以不是。”
“但是来仪和小妹不一样，她们一辈子都是跟你一母同胞的手足。”
“况且今天要是真的出事了的话，你以为只是来仪和小妹受伤那么简单吗？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你马上就要上朝参政了，背负一个坏名声你如何在朝中立足？”
晋王原本以为太子仅仅只是因为李来仪和衡山公主险些受伤一事而对他生气，没想到他最后却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就有些感动了：“大兄，我明白，你放心，在这件事上面，我不会糊涂的。”
哪怕是为了自己，晋王都赞成让王姝和萧甘棠两人吃点教训，否则的话谁也不知道类似的事情以后会不会三番五次地发生？
“你能明白就好。”太子对晋王点点头。
原本被太子的脸色给吓到的衡山公主这会儿却忍不住小小声地对李来仪道：“阿姊，我突然发现大兄还挺好的。”
李来仪笑着问她：“现在觉得你大兄的脾气好了？”
“那倒没有。”衡山公主摇摇头道，“我只是说他的人挺好的。”
至于脾气？
衡山公主实在没法昧着良心夸他脾气好，但是知道她们险些出事后，他却那么紧张和生气，哪怕晋王同样是他一母同胞的手足，他也没有因为这个原因而选择和稀泥。
光是这点就足够让衡山公主觉得他人好了，而人一好，脾气坏点就坏点吧，反正她脾气也不怎么好。
李来仪清楚太子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但是她没有跟衡山公主解释，因为她觉得即便这是一个误会，那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况且让衡山公主和太子亲近一些也是好的，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阿娘生的孩子呀。
说实在话李来仪虽然才刚刚认祖归宗，但是经过这两天的观察，她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太子和晋王、城阳公主他们这些弟弟妹妹的关系很是生疏。
如果这些弟弟妹妹是别的嫔妃生的就算了，但是他们可是同父同母的，所以李来仪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李来仪虽然没有从前的记忆了，但是从太子和长乐公主对她的态度中她也能够感受得到，他们当年的感情肯定是很好的。
如果不好或者说一般般的话，那么长乐公主不可能对她的模样仍然有印象，太子更不可能即便在醉酒也一眼就认出了她。
至于魏王……
李来仪暂时还没有见到他，但是从李世民他们的口中，她也知道了他和她从前的感情肯定也很不错的，要不然李世民也不会将她死而复生的消息暂时对魏王瞒下来，企图当面给他一个大惊喜了。
所以难道太子和晋王他们这些弟弟妹妹不亲近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年纪相差太大了？
李来仪和太子是同一年出生的，魏王是第二年，长乐公主则是第三年，所以他们之间相差的年纪不大，但是晋王是贞观二年才出生的，之后的城阳公主她们更加不用说了，一个比一个晚出生。
这么一想，李来仪又觉得自己的猜测或许不无道理，毕竟三岁一个代沟嘛。
大概因为太子是自己的双生弟弟，李来仪哪怕失去记忆了，对他也更亲近，更上心一些，注意到这点之后，小姑娘脑子里就只冒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幸好魏王和长乐公主跟太子的年纪相仿。
这样至少太子和魏王、长乐公主他们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太子：“……？”
魏王：“……？？”
长乐公主：“……？？？”
没有人知道李来仪的小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在她想到魏王的时候，正巧魏王给李世民写的信就送到了。
“快给朕呈上来。”李世民想到被他秘密派出长安去昭陵办事的四儿子，心中甚是想念，他展信一看后，不由笑道，“太好了，青雀明天就能回到长安。”
说着，他看向了李来仪，“到时候他见到你肯定很惊喜。”
李来仪弯着眼睛笑了，却没有注意到太子的脸黑了。
*
李世民是当天下旨给王姝和萧甘棠降罪的。
对王姝的处罚除了推迟她和晋王的婚期之外，还直接将王姝的父亲王仁祐革职了，命他先回家好好管教女儿。
而对萧甘棠的处罚除了延迟她进府的时间之外，同样让萧家的人好好管教萧甘棠。
李世民就差在圣旨里直接说他们两家的女儿没有家教了。
王家和萧家的人收到这样一道圣旨，纷纷脸色大变。
先说王家，虽然他们出身显赫，但是王姝的父亲王仁祐时至今日只是罗山县小小的一个县令而已，其女要不是因为出身太原王氏，又是同安大长公主的侄孙女，只怕她也没有什么机会被李世民所知，更别提指给晋王成为未来的晋王妃了。
王姝能够得到这么一门好亲事，王家上下都十分高兴，尤其是王姝的生母柳氏，她这辈子只有王姝一个女儿，所求的不过是她能够有一个好姻缘。
晋王其人她也听说过，最是和善斯文不过了，而且继承了父母的好相貌，小小年纪便俊秀得很，再加上还是由李世民抚养长大的，日后的前程肯定小不了。
都说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这话放在柳氏和晋王身上可以说是十分贴合了，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这样一个如意郎君，柳氏十分心满意足。
因为没有给王家生过一个儿子，柳氏嫁人这么久以来腰板就没有怎么挺直过，难得唯一的女儿这么争气，帮自己扬眉吐气了，柳氏真的是做梦都会笑醒。
但是柳氏哪里想到，这个美梦居然会这么短？
得知晋王和王姝的婚期推迟，至于具体推迟到什么时间不定后，柳氏感觉自己天都要塌了。
当着宫里人的面，柳氏还是强挤出一个微笑来，但是等他们走后，柳氏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看向王姝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在马球场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柳氏是知道王姝今天出门的，也知道她去了马球场遇上了晋王，那时候柳氏还在想他们还真有缘分。
因为按理来说王姝马上就要出嫁了，这个时候得留在家中备嫁的，但是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女儿，见她在家中待得无聊，没抗住王姝的央求，柳氏便同意让她的庶兄陪她出门了。
但是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即便王姝跪下来求她，她都不可能答应让她出门。
“我……”王姝也没有想到李来仪会真的跟李世民告状，更没有想到李世民会下这样一道圣旨来处罚她。
原本王姝还心存侥幸，觉得她马上就要嫁给晋王了，李世民即便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说不定会看在晋王的份上轻饶她一回。
但是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
“都怪萧甘棠，要不是因为我的话，我……我今天也不会干出那样的糊涂事。”现在事情都败露了，王姝自然不会再瞒着柳氏了，一五一十的就把今天在马球场上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
柳氏听完之后，既是后怕，又是恼火：“你是怎么想的？你日后可是要嫁给晋王殿下当晋王妃的，结果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你竟然跟萧家的大娘子争风吃醋起来了？”
“她即便日后要进晋王殿下的后院，但她也只是个小妇而已，你一个当正妻的，居然跟她争？那不是自降身份吗？哪怕你争赢了那又如何？传出去别人只会认为你没点大妇风范。”
“是她先故意跟我争的。”王姝觉得自己很委屈，“明明今日是我与晋王殿下有缘，结果萧甘棠后面追上来，还故意当着我的面勾引晋王殿下，这让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她不自重那是她的事，传开了别人也只会觉得他们萧家不会教女儿，但是你沉不住气，那么传出去被人笑话的人就成了你和我们王家了。”
柳氏道，“况且……况且你们今日还险些伤到了武夷、衡山两位公主殿下！你真应该庆幸武夷公主反应快，要不然即便人是晋王殿下误伤的，倒霉的也只会是你和萧家的大娘子两人。”
“那现在怎么办啊？阿娘。”王姝问柳氏，“陛下现在降旨推迟了我和晋王殿下的婚期，传出去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啊？”
“你还有心思想你有什么脸面见人？”柳氏没好气地道，“你还是先想想你要怎么见你即将回长安的父亲吧。”
王仁祐可是个十足的官迷，要是让他知道王姝这个即将要嫁给晋王的女儿不仅没能让他沾光，反倒是先连累他丢了官，柳氏都不敢想象等他回来之后会生气成什么样了。
想到向来严厉的父亲，王姝的脸更白了。
*
再说萧家这边，和王姝一样，萧甘棠回家之后并不敢跟自己的父母说起今天的事情，不过她倒没有存什么侥幸心理，只是单纯的不敢跟自己的父母说而已。
可是等降罪的圣旨一到，萧甘棠是不敢说也只能够硬着头皮说了。
和柳氏一样，萧甘棠的父母也是在降罪的圣旨到家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得知自己女儿险些闯下弥天大祸，她的父母齐齐脸色大变。
“你这个孽障。”萧班指着萧甘棠，脸都气红了。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是萧班还能不清楚自己女儿的本事吗？她的功夫就是他教的，所以别说王姝只是轻轻推了萧甘棠一下，便是重重地推了她一把，只怕都不一定能够把她推倒。
所以知道了来龙去脉之后，萧班立马就断定萧甘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装作被王二娘子推倒的是不是？”
“不是，我没有。”萧甘棠不承认，“我……我当时是走神了，根本没想到王姝会当着晋王殿下的面推我的。”
“走神了？又是走神了？”萧班冷笑道，“每次出事你都拿走神做借口，你是不是真的当我傻？”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萧甘棠的母亲何氏听到萧班这话，连忙出声道，“上次棠儿被人推下水一事，连陛下都信了她是无辜的，你一个当爹的，竟然怀疑自己的女儿？”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棠儿还怎么做人？”
“那这次呢？”萧班不跟何氏扯上次的事情，毕竟那次的事情已经盖棺定论了，萧班也不想毁了自己女儿的名声，但是这次的事情不一样，“这次她可是险些犯下滔天大祸，要是晋王殿下那一箭真的射伤了武夷公主或者衡山公主的话，你当只要她一个人赔罪就够？怕是把我们全家的命拿去都不足以平息陛下的怒火。”
何氏知道萧班说的有道理，但是：“棠儿肯定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
“慈母多败儿。”萧班当然知道萧甘棠没有那个心敢去害李来仪他们了，但是事实上这次的事情确实和她脱不了关系，如果不给她一个教训的话，她如何能够长记性？
萧班向来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胆子大，原先他觉得胆子大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是经过这两件事情之后，萧班发现如果不好好管教她，将她掰正的话，那么她的大胆有朝一日不仅会害了她，也会害了他们全家。
一想到这儿，萧班更加坚定了要趁此机会好好教训这个女儿一顿的想法。
“来人，请家法。”萧班这话一出，不止屋子里的何氏和萧甘棠，就连被萧班赶出屋子外面的众人也是脸色一变。
“使不得啊。”何氏反应过来后连忙阻止，“棠儿那么小，还是个女儿家，真的要给她上家法的话，她会扛不住的。”
“棠儿快，快跟你爹认错。”
萧甘棠连忙跪下道：“我知道错了，爹，你就饶我一回吧。”
“那你说，你今天真的是因为走神所以才导致被王二娘子推倒的吗？”萧班问。
“是……”萧甘棠才刚应了一声，萧班就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见下人把家法都请了上来，萧甘棠终于撑不住了，承认道：“我是故意的爹，我……我只是顺水推舟，想让晋王殿下知道王姝的真面目而已。”
尝过一次甜头的萧甘棠食髓知味，但是她根本没想过这次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我听你娘说，你今天是临时决定要出门的。”萧班问她，“你是冲着晋王殿下和王二娘子去的吗？”
“是。”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去马球场？”萧班又问，“你派人盯着晋王殿下和王二娘子他们？”
“我没有。”萧甘棠摇头道，“我只是今天突然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晋王殿下和王姝今天都会去马球场。”
“信是谁写给你？”
萧甘棠摇头。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竟然就敢信了？”萧班觉得难以置信，由于萧甘棠有撒谎的前科，因此萧班问她，“你是真的收到了这么一封信还是假的？”
萧甘棠道：“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