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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独家首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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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医院严防死守,仍有小道消息流出,暗示萨姆看到了“真正的恶魔”,引发了更多猎奇式的解读。

“‘倒吊人’塔罗牌现身!专家解读:恶魔仪式完成,献祭成功?”

——机场发现的塔罗牌照片也被无孔不入的媒体人发现,并被大肆渲染,与宗教符号、神秘学强行关联,将案件彻底妖魔化。

悲痛被彻底娱乐化了。

电视台的新闻节目里,主持人用夸张的语调念着稿子,背景是爱德华·科尔生前住所的航拍画面,配着阴森的音乐。滚动播出的受害者家属痛哭流涕、精神崩溃的片段,被反复剪辑播放,成了吸引眼球的“节目效果”。

报纸头版上,受害者生前的笑脸与死后惨状并置,旁边是心理学家煞有介事的“恶魔心理分析”。社交媒体上,“#巴尔的摩恶魔”、“#倒吊人献祭”等标签下,充斥着猎奇的讨论、恶意的揣测和廉价的恐惧。

暮色低垂,如同沉重的帷幕笼罩着巴尔的摩警局。

瑞德和埃文没有立刻进去。他们站在警局对面十字路口的阴影里,像两尊沉默的雕像,望着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

警局门口早已被记者和抗议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闪光灯连成一片刺目的光海,每一次快门声都像是对逝者安宁的亵渎,对生者伤口的撕扯。记者们声嘶力竭地喊着问题,话筒像长枪般戳向每一个试图进入警局的人,无论他是疲惫的警员、悲伤的家属,还是面无表情的探员。

抗议的人群举着各式各样的标语牌,在暮色和闪光灯下显得扭曲而狂热:

“警方无能!交出真相!”

“恶魔就在我们中间!净化巴尔的摩!”

“黑色星期五永不结束!下一个是谁?”

“停止掩盖!我们需要知道撒旦的真相!”

……

甚至有人举着萨姆·托德和爱德华·科尔的照片,上面打上血红的叉,喊着含糊不清的“血债血偿”。

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而混乱的声浪,愤怒的质问、恐慌的尖叫、煽动性的口号、记者尖锐的提问、警员维持秩序的呵斥……像一场失控的交响乐,演奏着恐惧、愤怒和猎奇的乐章。

空气里弥漫着焦躁、不安和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

瑞德看着一张被闪光灯照亮的脸,那是一个年轻女人,她举着“我的女儿艾米丽安息”的牌子,脸上布满泪痕,眼神空洞而绝望,被记者的话筒和镜头紧紧包围着,被迫一遍遍重复失去爱女的痛苦,她的悲痛,成了这场“媒体盛宴”上最“美味”的一道菜。

埃文的目光扫过那些狂热呼喊“净化”和“血债血偿”的人群,他们的脸上混合着恐惧和一种奇异的、被煽动起来的正义感。真正的恶魔在优雅地享用晚餐,而这些愤怒的羔羊,却在撕咬着自己人。

两人就这样站着,久久的沉默。

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在暮色中闪烁,却无法驱散警局门前这片被聚光灯和人性阴暗面照亮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喧嚣的声浪冲击着耳膜,眼前晃动的人影和标语牌在视网膜上留下光怪陆离的残影。

所有的线索断了。

证人在眼前接连死亡。

凶手以最戏剧化的方式“畏罪自杀”。

而他们拼尽全力救下的萨姆,深陷创伤的囹圄。

现在,这座城市陷入更深的恐慌,而受害者和他们家属最深的伤口,被暴露在聚光灯下,任由好奇和贪婪的目光舔舐。

瑞德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那张冰冷的【倒吊人】塔罗牌似乎还硌在他的掌心。倒吊者平静的眼神,仿佛穿透了时空,与警局对面阴影里的他们对视。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冰冷,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几乎要将他的理智也冻结。萨姆在浑浊的水中苍白僵硬的身影,在医院病床上那空洞恐惧的眼神,像冰冷的针,反复刺穿着他的心脏。

他是萨姆的朋友,他本该,他本该保护他远离这些黑暗,而不是将他拖入深渊,成为恶魔选中的羔羊。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而坚定的手臂,有力地环住了他的腰。

瑞德微微一怔,还未来得及反应,埃文已经侧过身,一只手捧住他的脸颊,将他微微转向自己。在警局门前那片混乱喧嚣的闪光灯与歇斯底里的声浪构成的、光怪陆离的背景板前,在沉沉的暮色阴影里,埃文深深地吻住了他。

这个吻带着尘土、汗水、航空燃油的气息,带着压抑已久的担忧、愤怒、挫败,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磐石般的支撑与无声的宣告。

——我在这里,你不是一个人。

瑞德僵硬的脊背在那有力的臂弯和灼热的亲吻中,一点点软化下来。他闭上眼,隔绝了那片令人作呕的疯狂光海,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唇齿间传递的这份沉甸甸的、带着硝烟味的温暖上。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像一道微光,短暂地劈开了笼罩着他的冰冷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像一个世纪,埃文才稍稍退开,额头依然抵着瑞德的额头,呼吸交融。他的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感,但最清晰的是那份无需言说的理解与支持。

瑞德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从这个吻中汲取了某种孤注一掷的勇气。他睁开眼,那双总是闪烁着高速思维光芒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理智的决绝。他没有看埃文,而是掏出了手机,手指异常稳定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霍奇沉稳的声音传来:【“瑞德?”】

“霍奇,”瑞德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我想要查汉尼拔·莱克特的案子。”他清晰地念出了那个名字,不再有任何回避。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却无比沉重的沉默。霍奇显然完全明白这句话背后意味着什么。那不是一次普通的调查申请,那是对一个他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又束手无策的、盘踞在阴影中的顶级掠食者发起的一场近乎自杀式的、孤军深入的挑战。而这场挑战的代价,几乎是注定的。

【“瑞德……”】霍奇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罕见的凝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瑞德的目光越过埃文的肩膀,再次投向那片喧嚣的闪光灯,投向那些被痛苦和恐惧扭曲的面孔,投向萨姆可能正在其中某个病房里无声尖叫的方向。他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我会离开BAU。”

为了追查汉尼拔·莱克特,他必须跳出规则,跳出程序,甚至跳出他视为第二个家的团队。他不能让自己的行动牵连BAU,也不能让BAU的规则束缚住他深入那片最黑暗沼泽的脚步。

电话那头是霍奇长久的沉默。瑞德能想象出霍奇紧锁的眉头和眼中复杂的情绪,担忧、不赞成,但也有一丝早已预见的了然。最终,听筒里传来一声重重的、仿佛承载了千钧之重的叹息:

【“我会尊重你的选择,瑞德。”】霍奇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奈,但也透着一份作为Leader的担当和对队员决定的最终尊重。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但你得知道,无论发生什么,BAU永远都有你的位置,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谢谢,Leader。”瑞德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迅速地挂断了电话,仿佛再多一秒,那强装的冷静就会溃堤。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重新看向一直凝视着他的埃文。他张了张嘴,原本想解释,想倾诉,想告诉埃文这不是冲动,他深思熟虑过每一个后果,他无法原谅自己在此案中的疏忽,无法原谅自己让萨姆成为了祭品……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为一句突兀的、带着瑞德式笨拙的话:

“萨姆说……”瑞德的声音有些干涩,“如果我要谈恋爱了,一定要跟他说。”

埃文愣住了。

他看着瑞德那张在暮色和远处闪光灯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却又带着一种孤勇般认真的脸,所有的担忧、沉重、复杂的情绪,仿佛瞬间被这句完全偏离了当下沉重氛围、却又无比“瑞德”的宣告给击中了。

埃文低下头,掩饰不住嘴角向上扬起的弧度,那笑容里混合着无奈、宠溺和一种终于尘埃落定的释然。他重新擡起头,眼神明亮而温柔地锁住瑞德,声音带着笑意和一丝揶揄:

“我亲爱的博士,”埃文轻声说,手指轻轻拂过瑞德刚刚被他吻过的唇角,“告白可不是这样的。”

埃文凑近瑞德,双手捧起了他的脸,然后说道:“可以成为我的男朋友吗?我亲爱的博士?”

瑞德看着埃文眼中自己的倒影,似乎被这笑容和触碰融化了些许。他微微偏了偏头,似乎在认真思考埃文的评价,然后,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警局门前的喧嚣仍在继续,闪光灯依旧疯狂地闪烁,愤怒的口号声浪似乎要掀翻屋顶。但在这个十字路口的阴影里,两个身影紧紧依偎,仿佛在惊涛骇浪中找到了唯一的小小锚点。

瑞德的口袋里,那张【倒吊人】塔罗牌的边缘,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刺人。

恶魔赢了今晚。

但追猎,才刚刚开始。

(第一部·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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