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百川东到海 张良和从前不同了……（2/2）

他们会自然而然的劳作，生长，然后土地会结出果实。

唐秋生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张良笑了笑，他拎起了筐，将麻绳也扔了进去。

“走吧。”他笑着说，“我应该还有点果脯可以吃。”

“看来混得很开了。”唐秋生恭维道。

“没什么，”张良说，“也就是替人读读写写的。”

唐秋生记得古代人流动性很低，“这种业务这么吃香么？”

“现在多有子女在军中。”张良说，“通信虽然是奢侈，但是谁能忍住不问几句呢。”

“会结束吗？”他擡起头看着夜空，问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唐秋生沉默了。

“会结束的。”她说。

“我觉得也是。”张良说，他擡起了头，天上银河以极为清晰的姿态流淌着，有人能从里面读出命运的走向。

“那之后呢，”唐秋生问道，“计划做点什么吗？”

“出仕么？”她询问道，声音很随意，就像是随口问一句一样。

张良倒是沉默了半晌，看来对这个问题深思熟虑。

“出仕。”他重复道，“好累的。”

随后他笑了笑，“好像无所事事的生活更好一些，什么都不用想，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要记起来才好。”他说，“有时候我会这么想。”

“因为想起来自己姓张，想起来很多往事，还是会免不了痛苦。”他说，“如果全都忘记的话，是不是会感觉心里很安稳，很平静。”

“好像也不能。”唐秋生认真的说。

“的确不能。”张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在前面跑，他们在后面追的很紧。”

“还没入世的话，的确没法谈什么出世。”张良说，他移开目光看向了河流，“毕竟江河也不是直接入海的。”

“你想入海么？”唐秋生问道。

“从前没想过，”张良说，“从前想的都是怎么为韩国做点什么。”

“现在呢，”他慢慢地说，“因为动摇了不是么？”

“心里突然不安静了，从前想，若是韩国灭亡了，那我就亲手把秦王杀了来复仇，心里就又安静了。”他说，“现在无论如何，感觉心里都安静不下来。”

唐秋生听得很认真，过了一会，她想了想，“人的确总是渴望心里安静的。”

“是啊。”张良轻声说，“就像是江河都要入海一样。”

“为什么不打算复仇了。”唐秋生低声问道。

“因为感觉似乎也不是韩王豢养的我。”张良笑了笑，他高高地擡着头，感受着风的气息，“也许仙人说的对。”

“君子当为天下计。”他认真地说，“为了感谢我能锦衣玉食的长到这么大，应该回报的是天下人。”

“这样想，心里安静了么？”唐秋生问。

“好多了。”张良说道，“也许的确我该出仕，去做点什么，感受一下自己究竟能做什么。”

“等到天下太平之后，”他说，“到时候会人尽其才吧，我也能派上点用场了。”

唐秋生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这和他人生前二十年的认识差别太大了，所以他心里不安静。

求道也好，修仙也好，她想，从前的张良真的找到了自己的清静了么。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年过古稀还身不由己地参与着夺嫡，他去世没多久子嗣就被剥夺了爵位。

人人都说留侯激流勇退幸得善终。

但是她只是觉得这个善终，也没有那么好。

为什么有些君王可以如此理所当然地杀死功臣呢。

因为他们觉得这些人也不过是自己的财产，留给子孙不太好用了，那就直接清理掉吧。

在他们的眼中这t些人从来不算人。

为了自己庸弱的子嗣。

不惜把良材也砍伐掉，这样就没有谁挡着那颗可怜的枯黄的小树苗的光了。

然而给它这样充沛的阳光雨露，它真的能成材么。

他们不在意。

唐秋生只是觉得这些人远远算不上什么明君雄主，这种恐慌和做法归根结底只是他们对于这些人之龙凤的自卑罢了。

浅水如何养的了鲲鹏，还要怨他们将这点水溅了出去，甚至直接折掉他们的翅膀。

她看着身边仰头看着星空的青年，他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闪烁的星屑，有几分没来由的流光溢彩。

她想，到了那个时候，他大概早就失去这种光彩了。

不言不行，形如槁木，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年少轻狂时的快意恩仇。

“到时候，”他计划着，“我就去谋个一官半职，看看自己的本事。”

“仙人以为怎么样？”他兴致勃勃地问道。

“很好啊。”唐秋生由衷地说，“茍富贵，勿相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