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朝菌不知晦朔 那就搞点燕国特产回来……（2/2）
“没什么不对的。”唐秋生轻声说，她盘腿坐在地上，擡起手托着侧脸，“只是想起来。”
“觉得大王这样很好。”她说。
“说起来我可能从来没有和大王说过。”她笑了笑，“大王觉得我今年多大了？”她擡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如果看样貌的话，寡人会猜十五六岁。”秦王认真地回答道，“但是寡人年幼时就见过仙人，所以不敢猜测仙人的年纪。”
“我比十五六岁大多了。”唐秋生计算了一下，今年自己怎么也有二十多岁了，“所以我永远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死。”
“比其他人早多少，还是晚多少。”她轻声说，“有时候面对这样的未来，会感觉很不安。”
“仙人不是长生不老之身么？”秦王问道。
“理论上是的。”唐秋生出了口气，“但是我也知道有人死了。”
“我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会死去。”唐秋生认真地说，“但是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
“大王觉得，他们为什么会选择死亡呢？”她郑重其事地问，黑色的眼睛安静而执着地看着他，诚恳地希望他说出最由衷的答案。
“到底旅途中发生了什么，他们会认为这里就是终点呢？”
秦王沉默了。
他知道这个少女没有说谎，他见过的人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有没有说谎，他基本上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实和几分虚伪，他也能猜的七七八八。
而这个少女虽然问的事情虚无缥缈，可以归结为不着根据的谈玄，但是她却很真诚。
这的确是困扰她的问题。
她也的确坦言了她是何种生物。
“也许是意义吧。”秦王说，“知道自己为了什么事来，完成了自己的目的，对之后的事情心怀希望。”
“然后又很累了，觉得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能尽的责任都尽到了。”
“会结束旅行吧。”
“可能仙人的前辈们，是这么想的吧。”
唐秋生点了点头，她没有出声。
“那我们的性质，和你们有很大区别么？”她轻声的，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接到了这个问题，秦王再次沉默了一会。
“没有。”他摇了摇头。
唐秋生长长的出了口气。
“这样啊。”她轻声说。
“是不是仙人觉得寡人问及长生之事太过荒谬？”秦王问道，“毕竟听起来，仙人们的目的不过是寻找一个终局。”
“嗯，”唐秋生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吧。”
“寡人也知道。”他说，他叹了口气，这是唐秋生第一次听到他如此明显的叹息，和平日里太阳一样的君王颇为不同。
“即使不能长生，能多增加些寿数也是好的。”他轻声说，“从前治乱兴废之事，多少都是因为国君英年早逝，然后少主幼弱，耽误了一国之事。”
“寡人感到了忧心。”他擡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寡人的父亲寿尽只有三十余年，而如今说是寡人的母亲的病也越来越重了。”
“她还没到知天命之年。”他慢慢地陈述着，“按照从前的规律，寡人恐怕也不是有福寿的人。”
“而且，”他的指尖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可能是快要三十岁的缘故，有时候，这里会有一阵抽痛。”他坦诚地说，“睡的晚了，或者事情太多了，会痛上一下。”
“寡人不知道，它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他低声说，没有什么情绪，但是唐秋生知道他的担心不是空xue来风。
按照生物遗传学，父母的寿命都这么短的话，这个孩子的身体应该也不太乐观。
她探过头去，静默地看着t被黑色布帛遮盖的心脏，她听不出来有什么异常，现在这颗心脏还很年轻。
“有叫医生来看吗？”她轻声问道。
“有过。”秦王说，“他们说，若不是正好发作，是发现不了任何问题的。”
“只会开些补气的方子。”
唐秋生垂下了头。
“寡人想问，那些仙药，到底是空xue来风，还是确有其事？”他问道。
唐秋生听着这颗心脏的跳动，她能听出来，明显变快了一点。
他在期待。
也在恐慌。
他害怕自己说，那些东西从来都没存在过，仙人们也是会死的。
他又很期待，如果自己真的能有他想要的东西，那么他这个心病就可以被解除了。
唐秋生沉默着，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心跳猛的颤了一下，然后又回归了平稳。
“寡人知道了。”他沉声说。
“其实如果说药的话，”她开口道，“的确有些保健品可以强身健体，但是我说实话在这方面没什么知识，吃错了还不如不吃。”
“主要还是，保持运动，规律作息，放松心态。”她说。
唐秋生知道这些话是苍白无力的。
然而秦王却点了点头。
“这样啊，寡人知道了。”他说道，“其实御医也这么说。”
“寡人那时候觉得他们烦的慌，寡人怎么可能放松得下来心态呢。”他说，“那么多事等着找寡人，那么多人的家身性命都交给寡人了。”
他说的没错，如果他每天好吃好睡，万事不挂心，那基本上会被奏折骂到把他埋了再立个碑。
虽说选贤任能之后就可以垂拱而治，但是那毕竟是盛世的奢侈，哪有开国君王闲下来的。
然而秦王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寡人现在觉得，好像也能放下了。”他说，“偶尔放下一会，就这么看看星星，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也很好。”
“唉，”唐秋生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显示出了十二分的兴致勃勃，“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去蹲点太子丹吧。”
“太子丹这件事不是过去了么？”秦王吃了一惊。
“嗯，”唐秋生擡起了一根手指摸了摸下巴，“虽然说从逻辑上来说，应该过去了，但是我还是很好奇燕人到底应该长的什么样才能声名在外。”
“这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确认的话我简直寝食难安。”唐秋生认真地说。
秦王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等到吞并燕国，也就见到了。”
“那倒是。”唐秋生附和地点了点头。
“不过如果仙人实在好奇的话。”他说道，“寡人可以随仙人去。”
“大王如果累了，就先休息吧。”唐秋生大度的说。
“我自己就行了，我肯定会买点燕国特产孝顺您的。”她挥了挥手，表示她向来自己把自己安排的很好。
秦王也笑了笑，他举起了一根手指，“但是有一件事。”
“寡人不随仙人去的话，恐怕仙人不知道哪个是太子丹。”
的确是个严肃的问题，唐秋生点了点头，表示了对他的提案的高度重视。
“那行，”她点了点头，“那就搞点燕国特产回来，顺便看看太子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