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燕国特产 侠者，以武乱禁（2/2）

“十三岁，你要做什么？”唐秋生问道。

少年仰起脸，啐了她一口。

“我不是你打败的，你凭什么问我话。”少年冷漠地说。

唐秋生懂了，这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恶棍。

“十三岁就出来杀人了么？”秦王问道，“随便找一个？”

“他们说我不是秦先的孙子，所以我要杀个人来表示。”秦舞阳说道。

“只敢选个女性？”秦王反问道，他的目光比秦舞阳更冷。

“本来看在你身手不错的份上，想要留下你，现在t看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了。”秦王淡淡地说，他看了看唐秋生。

唐秋生微微摇了摇头。

“她有话问你。”秦王说道。

“你们燕国，名将之后，是随便在路上杀个人来表示自己很厉害吗？”唐秋生问道。

秦舞阳并不愿意看她，他咬了咬下唇，“怎么了？”

“那我问你，为什么不跟踪个男人？”唐秋生问道，“最好身高九尺，腰阔十围那种。”

少年没有做声，苍白的脸色上浮起了一层薄红。

“燕国就这么教育你们的士么？”唐秋生问道。

少年明显噎住了。

“我燕赵之地的士人不是你可以评价的。”他低声咆哮道。

唐秋生静默地垂下了头。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发现她的所有言辞对于这个少年来说，都是说不通的，因为他不认可任何除了血腥暴力和血统之外的东西。

他认为自己一无是处，因为她没能打败他。

然而秦王打败了他，他只是表现出了某种类似于野兽一样的惧怕。

却没有任何的悔意。

我不该随便找个人来杀。

这种情感对他来说是不存在的。

像个畜生一样的出生，像个畜生一样的死去。

所谓的亡命之徒，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太子丹居然能让这样的人给自己工作，的确是有几把奇怪的刷子的。

现在应该是在他命运中的那个十三岁的第一次杀人的现场。

他从这之后成为了燕国举世闻名的小疯子和穷凶极恶之徒。

他不可能悔改的，他只知道恐惧，不知道愧疚，但是唐秋生更多的是对这片土地感到了毛骨悚然。

因为这是这里所追捧的，享有美名的士。

唐秋生感到了由衷的战栗。

她知道自己必然早晚会直面这种价值观。

血腥的，暴力的，独属于乱世的，和温柔敦厚一点都不相关的价值观。

秦王看了她一眼，然后他的剑动了一下。

少年的脖颈被瞬间切开了，血一下子从大动脉中喷了出来，瞬间夏日里的雨水混了血腥味，显得十分令人恶心，但是唐秋生看着血溅出来，然后被引力困在地面上。

“燕人虽然生的漂亮，但是也有桀骜不驯的名声在外。”秦王归剑回鞘说道，唐秋生点了点头，她擡起手，看了看手指上的一点血，“明天早上，他就会被人发现吧。”

“寡人以为仙人会阻止的。”秦王说。

“他不可能不继续杀人的。”唐秋生说，她轻轻地出了口气，“所以为什么要为了他的性命让那几个人死呢。”

“因为我见过他，而没见过那几个人吗？”她回答道。

秦王点了点头。

“这么说也有道理。”他轻声说，“我听闻太子丹在招募死士，这少年怕是没有凶名在外，否则他肯定来看看。”

唐秋生深呼吸了一下，她低下头去看这具尸体。

他虽然个子不矮了，但是还能看出是个少年的身型，没有发育好的，脆弱的骨架，烂泥一样地倒在肮脏的地上，眼睛大大的睁着。

似乎在用最后的力气来表达对这个世界的恨意。

上弦月似乎喝饱了血液，变得更鲜艳了。

唐秋生缄默地擡起头，看向了另一边。

燕国真的很穷，如果这个少年再往前走一些，大概就是穷人们聚集的地方了。

他会在那里选择一个猎物，来作为他胆量的象征。

然后杀死他。

他们甚至没有一扇可以关住这个少年的门，她看着那把柴刀，这些破旧的门扉谁能扛得住它的破坏力呢。

然后或许日后，这个少年还会成为侠客，成为被人崇拜的对象。

没有人会记得那天晚上到底惨死了谁。

正如现在不会有人记得他死在这里一样。

侠者，以武乱禁，唐秋生想起了古人的判定。

太任性的世界，好像也不是什么美好的世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