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方士 始作俑者，其无后邪。（2/2）

“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等到一个富有的强大的临海的帝国。”徐福漫不经心地说，“好让我出海。”

“如果等不到呢？”唐秋生问道。

“那我就自己出海。”徐福飞快地回答，似乎根本没有思考过一样。

唐秋生静静地在心里给他献上了一份敬意。

“自己出海？”她看了看大海，“那可够危险的了。”

“大不了喂鱼呗。”徐福平淡地说，“而且喂鱼是我自己的自己的事，不会有什么道学家在旁边指指点点了。”

“说的好。”唐秋生鼓了鼓掌。

“怎么样？”徐福重新抛出了那个问题，“一起出海吗？”

“如果再次见到的话，我就考虑考虑。”唐秋生说，“我们做事，不得讲个缘分么？”

徐福笑着低下了头，看着干净的沙滩。

“你说的没错。”他说。

“不过我不喜欢骗人。”唐秋生慢慢地说，“如果一起干的话，我不想向任何人许下海市蜃楼的愿望。”

“也不想带上什么装样子的童男童女，那些都是他们父母的掌上明珠。”她认真地说，“我会和他们说明白，然后让他们给我最经验丰富年富力强的水手。”

徐福捂住了眼睛，“那样当然是更好。”

“不过，”他出了口气，“你去说好了，我可不想浪费那个口舌，而且到时候别说我们是一伙的。”

“你失败了我还可以去菜市场看戏，也不耽误我自己的计划。”

您还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我觉得我的计划能成功。”唐秋生转过头看着他。

徐福敷衍地笑了笑，“好，你能成功。”

又在敷衍我，唐秋生想。

他看了看她的肩膀，然后拉开了箱子的抽屉，“我给你开点药。”

“也算是为了我们的缘分。”他平淡地说。

唐秋生点了点头。

徐福摊开了药枕，让唐秋生把右手放在了上面。

然后他扶着她的手腕，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没什么大碍，”他说，“没亏到气血，运气还不错。”

然后他拉开了另外几个抽屉，拿出了一堆小瓶子，开始配他的药。

“感觉你虽然嘴上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个烂人，但是感觉你挺热心的。”唐秋生笑着说。

徐福愣了一下。

“你这么以为高兴也不错。”他水过无痕地说，“好了。”他将一个小包给了她，并且给了她一张纸条，“用完了之后，看着这个就好了。”

“你应该是有伤药的，”徐福看了看伤口的情况，“所以我这个只是补血补气的方子。”

“受伤之后，这方面的调养也要跟上，不能只顾着伤口愈合。”他慢条斯理地说，“有条件可以吃点好的。”

唐秋生乖巧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将来荣归故里了呢？”唐秋生轻声问道。

“肯定要去我妈坟头上告诉她，你儿子没疯。”徐福笑着说，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残忍无比的句t子。

“她老人家已经过世了？”唐秋生问道。

“嗯那，”徐福说，“死之前劝我找个正经营生，说去当大夫不好么什么的。”

唐秋生安静地玩着沙子，“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不是觉得你疯了，只是希望你的人生平安幸福呢。”

徐福愣了一下。

“嗯，”他点了点头，“但是我又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他思考了一会。

“你骗她了么？”唐秋生问道，“就是敷衍她，你找到了正经营生，不再想入非非了。”

徐福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骗她呢？”唐秋生问，“你自己说的，你最喜欢敷衍别人了。”

徐福笑了笑。

“因为她是我妈啊。”他轻轻地在下方的沙地上戳出了一个小小的洞，“我其实希望她等着我。”

“等着我荣归故里。”

他笑了一声。

“我不想让她离开我。”他说，“那些君王什么的，我懒得和他们相处，巴不得他们早点忘记我。”

“但是我不希望我妈离开我。”

“父母也不想离开孩子。”唐秋生轻声说，“所以害得别人骨肉分离是很不好的事情。”

徐福似乎明白了什么。

“好吧，我就要钱，不要童男童女了。”他爽快地说，“这不是需要仪式感么？”

他在身下的沙地上，画出了三座小山，然后又抹平了。

“你很介意童男童女的事情？”他问道。

“是啊。”唐秋生说。

“你应该不太适合当方士吧。”徐福说，“你知道么，那些君王为了改个风水，杀多少人祭天都是可以的，他们的坟墓里，都是陪葬的人。”

唐秋生知道。

始作俑者，其无后邪。

“他们为什么会信这种东西呢？”唐秋生问道。

“因为有些上位者，是吸民脂民膏活着的，另一些，是吸食草民痛苦活着的。”徐福说。

“那就没有凭借爱戴和敬意活着的么？”唐秋生问道。

“理论上有吧。”徐福说，“但是我觉得自己运气不好，肯定遇不到罢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