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长安国立图书馆 我欲挽六龙，回车挂扶……（2/2）

秦王试探性地伸出手，摸了摸奶猫的头，“那样倒也没什么不可。”

“它送大王老鼠，大王还收下不成。”唐秋生问道。

秦王点了点头。

“这些人总是不知道上贡些什么离奇的东西，难道不得照单全收么？”他说，轻轻地出了口气，“比方说什么异果，打开之后臭的几日屋子进不了人。”

“那大王罚他工资了么？”唐秋生问道。

秦王摇了摇头。

“告诉他下次留意。”

“不过猫可能会抓一只活老鼠过来，培训你抓老鼠。”唐秋生心有余悸地说，“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太纵容它们了。”

秦王点了点头，奶猫嗜睡，就算被放在手里，却也歪头睡了过去，粉色的舌头露在外面小小一截，唐秋生看了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摸上一摸。

但是却又作罢了。

“这些猫都赐给国库粮仓了，仙人不自己留一只么？”秦王问道，仔细看着竹筐上的标签。

唐秋生摇了摇头，将怀里的猫放进了竹筐里。

“看仙人也不是不喜欢的样子。”他说道。

“当然不是不喜欢了。”唐秋生说，她坐在地上，手撑在身子后面，扬起了头，“我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

“也不能什么都拥有啊。”她漫不经心地说，“更何况是这种活物。”

“一旦说是我的，取了名字，我知道我没有能力负担起另一个生命的分量。”她安静地说，“我自己的生命就细弱游丝，又怎么敢大言不惭地说对其他什么生命负责呢。”

秦王将怀里的猫放在了一边。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

少女的眼睛里倒影着星星，就像是眼底空无一物一样。

她从来两手空空。

他一贯认为，自己喜欢的东西是可以抓住的，他对这个世界是有为的。

但是这个少女并不这么想。

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她是个过客。

是流云。

是风。

所以她喜欢什么，也只是会看看而已，她从来不会拿起什么，放下什么之前也很少多想一秒。

他抓不住她，就像是抓不住月光或者流沙一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来留她，金银财宝也好，任何东西也好，对她来说都是徒增一份负重罢了。

她什么时候就会不见了，他会有这样不安的预感。

因为她什么都不肯拿，她随时都会想，自己带着这些向前走是不是太累了。

她太不安定了。

秦王最终选择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也缄默地擡起了头，看着漫天华丽的星星。

“仙人去天上过么？”他选择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有人去过，我没有。”唐秋生说。

“那天上有什么呢？”他问道。

“时间，和空间。”唐秋生安静地回答道，“浩渺无涯的时间和空间。”

一颗星星死去，很多年后它的光芒还在奔跑。

就像很多人虽然死去了，他的光芒几千年后还在继续向前奔跑。

继续着孤独而灿烂的旅程。

“也许我们看到的这颗星星。”她擡起了手，指了指天空，“它已经消亡很久了。”

“但是它的光会消失的更晚。”

“也会消失的是么？”秦王问道。

“那应该是肯定的。”唐秋生说，“没有什么没有终焉吧。”

“什么东西应该都有自己的长度。”唐秋生静静地说。

“但是没有限制它的宽度。”秦王说。

是的，唐秋生在心里想，是的，生命的长度我们太过无能为力，但是可以去扩展它的宽度。

所以你在我那个时代还没有真正死去，唐秋生在心里想。

我尚且年幼的时候就看到了那条继续向前的光。

人类也许也是这样在浩茫的时间和空间中持续存活的。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

苍穹浩茫茫，万劫太极长。

麻姑垂两鬓，一般已成霜。

天公见玉女，大笑一万场。”

唐秋生轻声念道。

“这是何人所做的呢？”秦王问道。

唐秋生思考了一秒钟应该说他已经死了，还是还没出生。

“他已经去世很久了。”唐秋生说，“但是我们几乎人人都会背他的句子。”

“后面还有么？”秦王问。

“我欲挽六龙，回车挂扶桑。

北斗盛美酒，劝龙各一觞。

富贵非所愿，与人驻颜光。”（1）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