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山雨欲来 这样一个明朗的，赫赫煌煌的……（1/2）
第47章山雨欲来这样一个明朗的，赫赫煌煌的……
扶苏静静地看着自己坐在高位的父亲。
唐秋生一时很难分辨这个男孩脸上的神情,是向往呢，还是敬畏呢，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情绪。
天高云淡,秋高气爽。
金色的菊花开的灿烂芳香,繁华万千。
唐秋生安静地牵着男孩走在格外寂静的咸阳宫中,扶苏似乎在想什么,所以她没有开口说话,男孩的手略微有点发抖，可能是因为刚刚的情景着实有些撼动人心。
无论是谁,都会萌生出一种被感召的感觉，能在这样的伟业之中加入自己的一份力量此生就心满意足了一样的感觉。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着，突然间扶苏拽了拽她的手。
“怎么了？”唐秋生问道。
“仙人不要去那边了。”扶苏轻声说。
唐秋生在走道上站了起来,向那个方向看了过去，的确那边宫人很少,一副萧条衰败的样子,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突然知道这里是谁的住处了。
她没有听说过秦王将什么妃子打入冷宫，但是却有一个女人,应该是呆在这种地方的。
就是他的母亲。
她听到了隐隐的乐声，似乎有人正在自娱自乐。
扶苏担忧地拽着她的手。
唐秋生出了口气，她本来想要转过去,但是一个宫人如鬼魅一样站在了那里。
“王太后说，既然来了,那么请进吧。”她说道。
唐秋生思考了一会。
她实在想不出什么。
扶苏不愿意让她去,上前了一步想说些什么,唐秋生拦住了他，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个女人快要死了。
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跟在了这个宫人的身后,走进了这座乍一看富丽堂皇，但是却没有几个人的宫殿。
一个女人坐在纱帐的后面，她的筝随便的放在一边，只是偶尔用指甲在上面划一下，只是想有个声音罢了。
唐秋生远远地在帐下坐了下来。
“你是个方士？”太后问道。
“是。”唐秋生回答道。
太后沉默了一会。
“大王年纪也不高大，竟然就沉迷方士之道了么？”太后问道，她的手在弦上摸了摸，过了一会，“你先别过来。”她吩咐道。
她沉默了一会。
“大王他好么？”她问道。
“还好。”唐秋生说，“外面诸事顺遂，他应该很好。”
女人扶着头，用手中的锦帕捂着嘴，沉默着。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让公子进殿来。”她轻声说。
“因为太后有疾。”唐秋生说，“这也是为什么我相信太后的确还对秦国有情。”
“你知道我得了什么病？”她问道。
“桃花痨么？”唐秋生看着她捂着嘴的样子，以及颊上淡淡的桃红色，问道。
肺结核啊，在古代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绝症了。
她点了点头，“的确有几分本事。”
“你不害怕吗？”她说，“我召你进来。”
“这么远应该没事。”唐秋生说，“所以太后也不想杀我了。”
“原本是想的。”赵姬慢慢地倒在了一边，依旧捂着嘴，唐秋生看向了她放在了床沿上的那只手，是一只很漂亮的手。
圆润细腻的手腕，饱满的指甲。
岁月从不败美人，果然不错。
“为什么突然不想了呢？”唐秋生轻声问道。
她咳了一会。
“有人和我说，大王得了一个方士，受其蛊惑，日日相伴。”她说，“先帝当年，年纪轻轻的，生了病，两副丹药就殡天了。”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唐秋生在心里想。
“我这辈子见过很多人。”赵姬轻声说，“你知道我最能察觉到的东西是什么吗？”
唐秋生摇了摇头，“请王太后明示。”
“欲望。”赵姬低声说。
“我年少的时候，每一双看向我的眼睛里，都有这种东西。”她缓慢地说，“后来，我看到了更浓烈的欲望。”
“就是当人们看着秦王的宝座的时候，那欲望远比当年我在邯郸所见的要浓烈的多。”她说，“你是什么人？”
她问道，微微擡高了几分声音。
“你的眼睛里，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真是令人害怕，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啊。”她问道，“你是为了什么来的，你想得到什么呢？”
唐秋生沉默了。
“王太后，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低声问道。
赵姬擡起了一只手，表示她容许了。
“您当年说，秦王殁了，就让他的弟弟登基，是真心的么？”唐秋生问道。
赵姬咳嗽了一声。
“是不是的，又有什么意思呢，”她缓声说，“死人哪里争得过活人呢。”
“更何况，我应该对此事毫不知情才对，”她轻声说，“他们只是蒙蔽了欺骗了背叛了我的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宦官的子嗣，偷盗了我的印信和财物，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应该这么说才对是不是。”赵姬轻轻地说，“不劳大王挂心，我会一直都这么说的。”
“直到进入坟墓，彻底化为白骨，我都只会这么说。”
“我知道了。”唐秋生说。
“如果我真的是深得大王宠幸的方士，您杀了我，他不会更恨您吗？”唐秋生问道。
赵姬笑了一声。
“不会更恨了。”她说，“他已经没法再恨我了吧。”
“看来你不是那种人了。”赵姬自言自语道，“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你似乎也并不害怕我这病了。”她说，“你看出来，却连躲都没有躲。”
“我知道怎么治桃花痨。”唐秋生坦率地说。
赵姬眨了眨眼睛，然后她叹了口气，“这样啊，还挺厉害的么。”
“您不想问方子么？”唐秋生认真地问道。
赵姬摇了摇头，合上了眼睛。
“不必了。”她说，“我倦怠了。”
“我这辈子，该享过的福享了，该受过的罪也受了。”她说，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锦缎的被子，“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活着就是徒增烦恼罢了。”她慢慢地说，“其实想想，我人生最初的时候，到底希望自己成为什么样的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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