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如以色见我 如以色见我，以音声寻我，……（2/2）
张良笑了一声，拿起了最后一个点心，吃了一口。
“那我问一句，你想怎么样，给老师报仇么？”
“不，”徐福说，“你能炸掉鬼谷，肯定是个聪明极了的人，我可不会和你这种人做敌人。”
他看了看张良手里的点心，“大哥，我三天没吃了，至于和我抢这一口么？”
张良悠然地拿着点心，“看着你心情不好，我心情会好。”
他咽下了点心，然后坐直了身体。
“是我干的。”张良笑了笑，他撑着头，目光平平地落在了徐福身上，平白带出几分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来，“老而不死是为贼。”
“你说的没错。”
“什么？”唐秋生轻声问道。
张良笑了笑，“我可没干什么坏事。”
“我去见了某个人，”他说，“可能是鬼谷子，也可能根本不是他。”
“我觉得和墨子昔时交游的人不该堕落至此。”张良轻声说，“说不定是一直有一个人自称鬼谷子罢了。”
“是我找的他。”张良笑道，“是我献樊於期头的时候的事了。”他擡起手按了按太阳xue，目光冷淡而平静，“那时候普天之下，都知道张平的公子张良要为国复仇。”
“我也的确给了他们不少财帛。”张良轻声说，“然后，就有这么个人和我说，按照他的计划来，绝对可以成事。”
徐福吃着橘子，有手恹恹地整理着衣服，“你们好无聊啊，谁当王不都是那么回事么，新的贵种赶走旧的，换汤不换药啦。”
“我也觉得无聊。”张良说，“如果真有某些遗老想的那么好，这些王又怎么亡的国。”
“不过那位鬼谷子给我看了一样东西。”张良说，“他说将这种药粉撒在咸阳城，草木就会变异，秦王必然会求寻异人来解读这不正常的现象。”
“到时候就可以告诉他，这是六国冤魂所化。”张良淡淡地说，“然后再将不死草给他。”
“不死草？”唐秋生问道。
“哪有什么不死草。”张良说，“不过是一味慢药罢了。”
“这计划挺好啊。”徐福漫不经心地说，“你怎么看。”
“我和他说，秦国兵强马壮，如果徐徐图之，让秦王病故，那么公子若是贤能，这不是白费功夫，我的意思还是直接刺杀，趁着公子年少，直接就可以分崩离析。”张良风平浪静地说，“当然我把他给说服了。”
徐福鼓了鼓掌表示了赞美。
“所以我果然不会和你作对的，你继续说。”徐福放任自流地说。
“我和他说，我体弱多病，”张良说，“原本觉得有一官半职就可以接近了。”
“然而秦王武艺不俗，不是我能解决的。”张良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我说听闻鬼谷子能撒豆成兵，不如给我个趁手的，即使是我这种人，也能打败强敌的东西。”
张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他给了我这个。”
唐秋生拆开看了看，是□□。
“所以你在鬼谷外面埋了一圈，直接还给他了。”唐秋生忍不住说。
“也不算归还吧，原样才算。”张良说，“我毕竟点着了。”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徐福问道，“你对秦王应该没有这么深的感情吧。”
张良出了口气，“你应该比我懂。”
“懂那个人想要的是什么吧。”他淡淡地说，“他想要的是沉冤得雪么，是真的想为冤死的人复仇么，是为这个世界惩奸扶弱吗？”
“他要成仙。”张良轻轻地张开嘴，吐出了几个字。
“他所提殷商君王，”张良轻声说，“传闻中都是靠天下血祭飞升的。”
“天下一统，六合安定，他怎么可能飞升。”张良淡淡地说。
“他想要一场民不聊生的嗜血之宴，然后走完自己求长生的最后一步。”
“这样有效么？”唐秋生问道。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去贸然见鬼谷子的弟子真是胆大包天。”张良说。
徐福咽下了嘴里的东西，“我们还是多少有点信任基础的好不好。”
“说起来你在轩辕行宫看到什么了？”张良问道。
徐福出了口气，“被毁掉了，里面干干净净的，比我的脸都干净，丹炉被洗劫一空，我本来应该再往里探查一番的，但是行李不知道为什么丢掉了，我一看要坏事，也不敢空着手从里面走出去，那样下山纯属找死。”
徐福抱起了双臂，“你听到这位张先生这么说，是不是后悔去救我了。”他转过头来看着唐秋生。
少女摇了摇头，“难道不是看到你死了我会后悔没去救你么。”
“其实我还真的没觉得你会来救我的。”徐福说，“我只是觉得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的话。”
“你手里有这个字条，肯定有朝一日也会按耐不住去昆仑，这样我的目的就达到了。”他向后一仰，直接躺在了地上，“结果你居然马上就来救我了。”
“弄的我挺不好意思的。”他面不改色地说。
一点都没看出来你不好意思，唐秋生想。
“不过张先生也真的怪能闷声发大财的。”徐福轻声说，“居然悄无声息地干了这么大的事。”
“如果大张旗鼓的话，就做不成了。”张良淡淡地说，“更何况这不过是我一个人都能做的了的小事罢了。”
留侯此人，果然人狠话不多，机敏巧变，心细如发，举重若轻。
“这件事我觉得还远没有结束。”张良静静地说，徐福枕着胳膊，“如果要我说的话，那就把所有的方士都抓起来。”
“全杀了有冤枉的，隔一个杀一个有漏下的。”徐福含混不清地说，“这帮人，为了求长生什么做不出来。”
“有煮亲生儿女的，有抓处女炼药的，还有偷偷抓童男童女做实验的。”徐福说，“也不知道成的是个什么原理的仙t。”
“他们没见过你，与其说是倒霉没有机缘，倒不如说真是上天给他们的福气。”徐福笑了一声，“否则非得自尽不可。”
“说起来，”徐福轻声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大多都学不会望气么？”
唐秋生想了想，“如以色见我，以音声寻我，不可见如来，是这个原理么？”
“差不多吧。”徐福说，“熬制金汞，抑或是血祭，如今看来不过是缘木求鱼罢了。”
“所以张先生，我倒是应该叩谢你的大恩大德了。”
“你把某些人，从求之不得的苦难命运中，解脱了。”他出了口气，似乎是叹息，似乎又有别的什么东西，“功德无量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