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香草美人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2/2）

“唉？”秦王微微地动了一下，“仙人怎么知道寡人属意于哪个呢？”

“猜的。”唐秋生说，“说楚辞想起来的。”

“t离骚的第一句不是，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么？”唐秋生说，侧过脸来看着秦王。

“虽然的确属意于这个，但是倒不是因为楚辞。”秦王说，“《尚书·尧典》中言尧帝喜欢以此自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载，汝能庸命，巽朕位。”

“七十年？”唐秋生迅速发现了华点，“我也觉得这个好，毕竟这应该很吉利。”

秦王停顿了一下，唐秋生怀疑他好像没有发现这个华点。

“尧帝年庚一共一百一十八年，的确可以说高福高寿。”秦王笑了笑，“他二十岁登基，而治世七十年，禅让于舜，安享晚年了二十八年。”

“曰若稽古。帝尧曰放勋。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2）。”秦王说，“平生选贤与能，有功臣九人，却忧心尚有人才埋没于乡野，外御敌虏，大败南蛮而拓土开疆。”

“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富而不骄，贵而不舒。黄收纯衣，彤车乘白马。百姓昭明，合和万国。（3）”唐秋生轻声说，“这就是所谓的理想的王圣了吧。”

“好个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秦王击节叹道，“寡人倒是越发属意于这个朕字了。”

唐秋生点了点头，她偏过了头看着秦王，看来坐车没有他表现的那么无所谓，他也瘦了不少，所以莫名多了几分秀美出来。

“说起来仙人既然姓唐，想必应该是尧帝后人吧。”秦王轻声问道。

“唉，”唐秋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可能吧，这么论起来全国百姓谁祖上没阔过。”

秦王笑了一声，“那仙人的名字可有什么来源。”

“没有什么厉害的来源，感觉大多数人的名字都是什么诗啊书啊，再不是找个有内涵的好字。”唐秋生出了口气，“我的话，因为我是秋天出生的，所以叫秋生。”

“寡人的名字也是这么取的，因为是正月出生的，”秦王说，“的确没什么故事也很正常。”

唐秋生别过了头，不再看他，“尧帝虽然一生无暇，但是陶朱不太好。”她轻声说，“这方面的彩头好像不那么吉利了。”

秦王看着江水，他突然笑了一声，“虽说龙生龙，凤生凤，但是尧帝生陶朱，不过寡人觉得也并非坏事。”

“若是陶朱弱而自知，尧帝有名臣十一人，何人不可为周公。”秦王轻声说，“所以寡人并非只是搓磨扶苏，只是希望他能自知而已，寡人从不怕他资质平庸，只是怕他自以为是。”

“他心思良善，从不以恶度人，也不嗜杀嫉妒，”唐秋生笑了笑说，“若是能弱而自知。”

“自然可成功劳。”唐秋生说，她低下头看了看水面，“不过他没有安全感，又幼年丧母，大王让他登高自卑的同时，只是最好不要让他觉得你不会爱护与他。”

秦王闻言点了点头。

“说起来仙人要是感兴趣楚地习俗，不妨可以去看看迎神会，日后移风易俗，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到了。”秦王说，“听人说很是热闹，群巫献舞，异彩纷呈。”

唐秋生点了点头，“不过他们今年应该不办了吧，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也是。”秦王出了口气，“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唐秋生没有应声，过了一会，她将怀里的荷花倾了倾，让秦王也闻到那股冲淡宁和的荷香味。

“还是挺香的。”唐秋生说，“在我们那里，这种花被用来祭拜。”

“我一个没忍住，就剪了好多。”唐秋生笑了笑，“有人说，女神们从来吃的是野兽，穿的是鲜花（4）。”

“若是能亲眼得见迎神会就好了。”她笑着说，“应该会很盛大吧，有很多漂亮年轻的男巫女巫，还有五彩斑斓的巫衣，舞蹈啊，祭祀啊，曲辞啊，乐器啊，想想就感觉应该很有看头。”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余兴活动，比方说出去约会或者庙会什么的。”唐秋生幻想着，想着载满香花水果的船，戴着面具的傩戏，或者其他什么浪漫的囊举宇宙的先人的绮丽幻想的具象化。

“其实秦国也有自己的祭祀仪式。”秦王说道，“虽然不如楚地华丽诡谲，但是质朴隆重。”

“功成之后，有人议用周礼，寡人以为不善。”他说，“既然要表天之功，表地之功，难道还要让天地看从前那些么。”

“更何况他们众说纷纭，寡人想，不如以秦礼为宗，自己做一个流程好了。”

唐秋生点了点头，她将鞋子拎了过来，然后穿上了，抱起了一捧荷花站了起来。

白色的荷花在少女的脸侧摇晃着，后脑的黑发被风也吹了起来。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然而她从不是能开在此世的花。

莲花不着水，而日月不驻空。

少女回过了头，紫色的晚霞在她身后细致的铺开，对他来说，她既不是少司命也不是湘夫人更不是山鬼，不是母亲也不是妻子更不是幻想中的那个她。

少女笑了笑，她伸出了一只手，从怀里的荷花中分出了一支，递了出来。

“大王是在看这个么？”她笑着说，“我剪了这么多，大王要多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