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千里黄河水滔滔 长平之战的一些碎片……（2/2）

唐秋生现在确定了，应侯应该比抑郁还严重，他这属于是双向。

“不过那个人，”应侯看了一眼白起，“和武安君一样厉害的，年轻人。”

“我怎么感觉这几个词语组合在一起有点问题呢。”他说，拎起了另一册看着。

“的确很年轻。”白起轻声说。

“和你打了么？”应侯问道，“谁赢了。”

“如果是作为将领的角度，”白起说，“底下的士兵都只是沙盘上的棋子，我是很乐意和他试试的。”

“但是他一张嘴，我就觉得，他应该是你的敌人。”白起看了一眼范雎。

范雎感受到了目光，但是没有擡头，“是指让我找人花钱把他办了那种么？”

白起点了点头。

“这样。”范雎敷衍地说，他将另一册简摸了出来。

“您在找什么？”唐秋生忍不住问道。

“找给谁送钱。”范雎说，“因为确定赵王来求和与迫使他换帅之间，我们只有几天的作为时间，战线拉长了会被察觉，但是如果这么临时抱佛脚的话。”

“这钱就得给到最合适的人手里。”

唐秋生从前经常看到尉缭和李斯讨论行贿，行给谁，行多少之类的，知道秦人的一贯优良传统就是用间，她原本觉得反间计是个非常简单的计谋，只要带人去自己卧室里困觉，然后再让他偷点情报就行了。

现在她对这个计策相当肃然起敬。

能够稳准狠地挥出这一刀，深深地插入对手的后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些都是他们的名单。”范雎说，“还有简历。”

“给里面比较穷的？”唐秋生试着提出了建设性意见。

“穷还能说上话，说明他根本就不喜欢钱。”范雎平静地说，“送给他还不如去往河里倒。”

唐秋生表示您说的很对。

“既然没有交锋，那他是来找您干什么的？”唐秋生问道。

白起垂下了眼睛，看着黑色的字迹上写着的一串串名字，眼底明明白白地掠过了几分蔑视，他换了个姿势，坐的舒服了几分，看着远处天上的飞鸟。

“可能只是见一见吧。”他轻声说，“弄的我好像是什么值得一见的前辈似的。”

“聊点有的没的。”他说，“最后聊到了人既然会死，又为什么要活。”

范雎从层层的竹简中擡起了头，表示你要是聊这个我就不困了，唐秋生决定让他坐下，否则不知道他会大彻大悟出什么东西来。

“在战场上，很多人不是被杀死的。”白起淡淡地说，“是被踩死的，只要摔倒了，基本上这辈子就不用打算来。”

“等到战争结束了，到处都是乌鸦和来赚点肉吃的小动物，”他凝望着天空，“一股臭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有没断气的用各种方言叫妈妈。”

“唉，”唐秋生轻轻地叹了口气，“那怎么办？”

“我们一般会把他们捅死。”白起轻声说，“毕竟也算个人头。”

“谁的命比谁的命金贵呢，”他平淡地说，“你躺在那里哭，我急着用你的脑袋去换钱喂活我家饿哭的孩子。”

“还会有一些瘦的吓人的孩子，来尸体堆里摸索，看看有没有吃剩的干粮，或者别的能换钱的东西。”他说，目光并没有焦点，波澜不惊地描述着地狱一样的场面。

“对他们来说，活人远比死人可怕，对我们来说也是，如果这个人死透了，脑袋滚在一边，或者肠子躺了一地，我们可以安心地在旁边躺下来睡觉，如果他没死，那就把他杀死。”他说，“所以我们也从来不怕什么厉鬼索命。”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些孩子或者拼命谋生的人，我就不会多想什么了。”他说，“谁都得活，大家各凭本事而已。”

唐秋生知道这话虽然说的残忍直率，但是并没有错。

各凭本事，拼命去活。

后世说书人口中的群星璀璨，实际上是无数人在竭力搏命，盛开的一朵朵虽然艳丽却是以鲜血浇铸的花朵。

这个时代河清不可俟，人命不可延，不浪漫也丝毫谈不上美好。

但是他们也要活着，并且要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孩子略微比自己过上更好那么一点的生活。

这份稀薄的愿望，最终变成了那个问题。

这个国家，长大之后，成为了什么样子呢。

这个啃食尸体长大的孩子，成了什么样的大人呢。

唐秋生知道，即使她不告诉他们那个未来，他们也会满身污秽的努力下去，因为总是会有一个万一，万一我们付出的都得到了回报。

万一我们的孩子真的追上了太阳，填平了东海呢。

范雎合上了竹简，“好了，现在就等赵国的使节了。”他说，“然后等到换帅之后，武安君就要劳动一下了。”

白起静静地端着酒杯，“到时候保密的事情。”

“我肯定盯着，不睡觉也盯着。”范雎举起一只手保证道。

他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此感到满意，“我写了计划给了大王。”

“您说用不了多少人就能先行把他们困住。”范雎说。

“困住事小，征粮事大。”白起说道。

“这件事大王不是表示包在他身上了么？”范雎随口说，“好了，基本上策划结束了，我觉得我也不比蔺相如差。”他自言自语道，“那就姑且算我们全方位已经超过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