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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鸽案:01 春之恩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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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鸽案:01春之恩赐

“快点儿收,鸟屎要落下来了!”掖庭宫里,宫女正催促着她的同僚。她们各自站在长竿两端,配合着把被子收起来。春日晴好,鸟鸣啁啾。丝绸绣被娇气,未经水的洗礼,照样在阳光的沐浴下扬眉吐气、熠熠生辉。宫女将它们大片大片地掀开,“呼啦啦!”“呼啦啦!”颇有节律地抖三下,再折叠、收好,尽消它们的骄傲。御沟蜿蜒,勾勒曲线。一根根长竿没了遮蔽,暴露出笔直的本相,显得有些呆板。好在潺潺流水发出声响,添情增韵;更有几只黄莺振翅,擦着柳梢飞掠,轻盈地落在亭上,为春日美景加入活泼的点缀。宫女来回穿梭、忙忙碌碌,每一处空间都曾被她们的身影填充,每一丝缝隙都曾被她们的呼吸浸润。浣洗是宫里的大事。大唐皇帝日理万机,料理的桩桩件件都比天大,而各人有各人的天。宫女的天,是经手的每一件襦裙、亵衣和鞋履,是披帛、系带和每一颗用于装饰的珍珠。亭子后方,女官的身影渐渐向她们靠近。为首的是司簿韦循章。她皮肤白净,额头不高,长着一双鹰眼,稍稍一瞪,就会流露出多余的怒气。很多时候,她的心火并不旺盛,然而眼睛的形状往往为她误传心曲,叫人以为她很可怕。“诸位宫人,放一放手里的活儿。”宫女们陆续朝她投去目光。在她身边,三个尚宫局女官手持紫檀木盒,还有三个各自怀抱五六卷名册,另有一个端着托盘,盘里放置笔墨。“皇后体恤大家辛苦,特赐每人香球两枚、香糕一盒。按你们的编次,排队领赏。”众人欢天喜地,和小姐妹嬉笑、闲聊,相互挽着胳膊,袖口擦着袖口,步子撵着步子,很快在女官们面前围了三层。“司簿让你们排队呢,乱哄哄的,像什么话!”女官十分不满。喊了几次,人群才安静下来,如同烧沸的水被人从炉子上撤走,渐失了冒泡的声息。而后,兴奋的情绪逐渐平静。众人依次排队,彼此间紧挨着,生怕有人插空。女官翻开了名册。“领了的在这儿签字。代他人领的,两个名字都要签。”韦循章向众人高声告知。去年年底,尚宫局的司籍受皇后旨意,特地用了…

“快点儿收,鸟屎要落下来了!”

掖庭宫里,宫女正催促着她的同僚。她们各自站在长竿两端,配合着把被子收起来。

春日晴好,鸟鸣啁啾。丝绸绣被娇气,未经水的洗礼,照样在阳光的沐浴下扬眉吐气、熠熠生辉。宫女将它们大片大片地掀开,“呼啦啦!”“呼啦啦!”颇有节律地抖三下,再折叠、收好,尽消它们的骄傲。

御沟蜿蜒,勾勒曲线。一根根长竿没了遮蔽,暴露出笔直的本相,显得有些呆板。好在潺潺流水发出声响,添情增韵;更有几只黄莺振翅,擦着柳梢飞掠,轻盈地落在亭上,为春日美景加入活泼的点缀。宫女来回穿梭、忙忙碌碌,每一处空间都曾被她们的身影填充,每一丝缝隙都曾被她们的呼吸浸润。

浣洗是宫里的大事。大唐皇帝日理万机,料理的桩桩件件都比天大,而各人有各人的天。宫女的天,是经手的每一件襦裙、亵衣和鞋履,是披帛、系带和每一颗用于装饰的珍珠。

亭子后方,女官的身影渐渐向她们靠近。

为首的是司簿韦循章。她皮肤白净,额头不高,长着一双鹰眼,稍稍一瞪,就会流露出多余的怒气。很多时候,她的心火并不旺盛,然而眼睛的形状往往为她误传心曲,叫人以为她很可怕。

“诸位宫人,放一放手里的活儿。”

宫女们陆续朝她投去目光。在她身边,三个尚宫局女官手持紫檀木盒,还有三个各自怀抱五六卷名册,另有一个端着托盘,盘里放置笔墨。

“皇后体恤大家辛苦,特赐每人香球两枚、香糕一盒。按你们的编次,排队领赏。”

众人欢天喜地,和小姐妹嬉笑、闲聊,相互挽着胳膊,袖口擦着袖口,步子撵着步子,很快在女官们面前围了三层。

“司簿让你们排队呢,乱哄哄的,像什么话!”女官十分不满。

喊了几次,人群才安静下来,如同烧沸的水被人从炉子上撤走,渐失了冒泡的声息。而后,兴奋的情绪逐渐平静。众人依次排队,彼此间紧挨着,生怕有人插空。女官翻开了名册。

“领了的在这儿签字。代他人领的,两个名字都要签。”

韦循章向众人高声告知。去年年底,尚宫局的司籍受皇后旨意,特地用了三天时间教宫人习字。聪明又勤学的,能按照《千字文》的顺序,从“天地玄黄”写到“同气连枝”;那些愚笨又疏懒的,几乎只会写自己的姓或名。

“哎哟,忘了怎么写了,我就画三撇吧!”

浣衣宫女彩鸾一蹦一跳,擡手抓笔,潇洒地留下她的标志。

韦循章一脸嫌弃,等她胡乱画完,“啪”一声拍开她的手,用食指戳她的脑门儿,笑骂:“不长进!光一个‘彩’字都不会写,还指望你干什么?”

“指望我干活儿呀!洗衣裳嘛,又不用笔和墨来洗,有手就够了呀!”

彩鸾笑嘻嘻地搁笔,取过紫檀木盒,另一只手托住木盒底部,把它当成宝贝一样抱在怀中。御沟下游还漂着没洗干净的亵衣。她轻快地跑过去,蹲下身,将盒子放在脚边,飞快地涮那些分给她的衣物。

队列中,春莺走到了最前面。她利落地向韦循章行礼,规规矩矩地说:“多谢皇后恩赐,多谢姑姑给赏。”

女官面带微笑,将紫檀木盒稳稳地递给她。接过礼盒之后,她却没有立刻折返,而是转向一旁,凑近韦循章,低声说:“姑姑,一会儿请借一步说话。”

韦循章默然点头,望向宫女们排出的长队,刻意不去看她。春莺会意,不再盯着她看,低头含笑,默默感念皇家恩德。

恩德并非突如其来、从天而降。贞观二年,中书舍人李百药上《请放宫人封事》,向皇帝提议释放宫人,为皇家节流。皇帝深以为然,放出宫人以使之“任求伉俪”“各遂其性”。尚宫局得到敕令,按照宫女的编次,依据各宫事务与人员的对应情况,分批放人,循序渐进。

春莺和她的小姐妹们已经等了两轮。她想的倒不是出宫婚配,而是终于可以和父母团聚了。韦循章和尚宫康允如的关系不错,她肯定知道内情,就算了解得不甚详细,一星半点儿的风声总是能听到的。

“韦姑姑,这次到底有没有我们呢?”

燕语莺啼,微风拂面。人群之外,僻静的柳荫下,春莺询问韦循章,一脸急切。

“陛下说过,‘妇人幽闭深宫,诚为可愍’。这样的恩泽,想必日后还有不少。耐心等吧。”

春莺大失所望,满面愁容。她“哦”了一声,低垂眼帘,沿着御沟边的石子路黯然挪步。韦循章本想和她开个玩笑,见她这副郁郁寡欢、几欲堕泪的可怜模样,有所不忍,索性把真实的消息告诉她。

“逗你玩儿呢。放心,你和你的小姐妹,都能结伴儿出去。”

阴转晴就在一瞬间。春莺喜上眉梢,拽住韦循章的胳膊,一个劲儿地说“多谢姑姑、多谢姑姑”。她的眼中泛起激动的泪花。韦循章微笑着,轻拍她的手,和蔼可亲。春莺却依然无法冷静,在自己身上开始慌忙地翻找着什么。韦循章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行了!一个正六品女官,搜刮小宫女的铜板儿,像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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