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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王余党案:20莲夜怒放

唐武德二年。骊山峰峦绵延,松柏苍翠,远望如一匹黑色骏马。“马腹”之下,遥望者的视线难以企及之处,屏雀寺由数十块参差的奇石半遮半掩,更有逶迤鸣泉在四周温柔环抱。香客踏过泉上点缀的白石,再行经只修了半截、貌似遭人拦腰斩断的木桥,便算是来到了山门。据山民所传,前隋开皇年间,哀牢国王向中原王朝进献光珠屏风一扇、蓝孔雀一只,以表敬服之意。蓝孔雀习性乖僻,不食宫苑中的嫩草香果,萎靡不振,似有意绝食。司苑女官为之惋惜,特请将蓝孔雀迁出宫,于自然山野中放养。隋文帝杨坚感其灵性而准奏,下旨移蓝孔雀至骊山寺庙,着专门的僧人精心照料;为奖赏照料者,杨坚顺便将屏风也赐给了寺庙,御赐“屏雀寺”之名,弘扬佛门怜悯众生的慈悲,亦是彰显大隋皇帝好生惜弱的浩荡天恩。这只蓝孔雀一直活到了武德元年,享年二十八岁,算是高寿了。天下风云变幻与它无关,它得以静心享福,颐养天年,熬死了来来去去的三名饲养人。最后一名是个八岁的小沙弥,兼有佛心与赤子心,因而万分哀痛于孔雀之死,私自在光珠屏风上刺绣它收束尾羽、登枝远眺的傲然风姿。没人追究他破坏御赐之物的罪愆。江山易主,你方唱罢我登场,无人在乎山中闲事。听蝉带妙莲华入寺居住的那天,恰逢蓝孔雀病逝一周年的忌日。她们入住的精舍靠近屏雀寺后门,那里距离骊山温泉仅有千步之遥。岩石中,深长的裂隙奉送暖流,汩汩涌出,万古不息。可惜,天赐的恩泽往往被私人圈占。早在西周时期,周天子游幸骊山时,便围绕温泉筑宫垒石,独享沐汤的畅适。其后岁月漫长,改朝换代,汤泉虽又换了几个主人,但大多数时候,人们沉沦或葬送于纷飞战火,渐渐将它遗忘。云桡穹顶、玉砌雕栏等人造的屏障一寸寸衰朽下去,汤泉失去遮蔽,宛如衣衫褴褛的江湖浪客,重回蛮荒,仰天长笑。入夜,繁星闪烁,银河流光。温泉中,水波潋滟,旖旎无限。妙莲华款款而行,越过断壁残垣,来到离温泉最近的树丛背后。这里没有颓败的气息。水汽氤氲,舒展四散…

唐武德二年。

骊山峰峦绵延,松柏苍翠,远望如一匹黑色骏马。“马腹”之下,遥望者的视线难以企及之处,屏雀寺由数十块参差的奇石半遮半掩,更有逶迤鸣泉在四周温柔环抱。香客踏过泉上点缀的白石,再行经只修了半截、貌似遭人拦腰斩断的木桥,便算是来到了山门。

据山民所传,前隋开皇年间,哀牢国王向中原王朝进献光珠屏风一扇、蓝孔雀一只,以表敬服之意。蓝孔雀习性乖僻,不食宫苑中的嫩草香果,萎靡不振,似有意绝食。司苑女官为之惋惜,特请将蓝孔雀迁出宫,于自然山野中放养。隋文帝杨坚感其灵性而准奏,下旨移蓝孔雀至骊山寺庙,着专门的僧人精心照料;为奖赏照料者,杨坚顺便将屏风也赐给了寺庙,御赐“屏雀寺”之名,弘扬佛门怜悯众生的慈悲,亦是彰显大隋皇帝好生惜弱的浩荡天恩。

这只蓝孔雀一直活到了武德元年,享年二十八岁,算是高寿了。天下风云变幻与它无关,它得以静心享福,颐养天年,熬死了来来去去的三名饲养人。最后一名是个八岁的小沙弥,兼有佛心与赤子心,因而万分哀痛于孔雀之死,私自在光珠屏风上刺绣它收束尾羽、登枝远眺的傲然风姿。

没人追究他破坏御赐之物的罪愆。江山易主,你方唱罢我登场,无人在乎山中闲事。

听蝉带妙莲华入寺居住的那天,恰逢蓝孔雀病逝一周年的忌日。她们入住的精舍靠近屏雀寺后门,那里距离骊山温泉仅有千步之遥。岩石中,深长的裂隙奉送暖流,汩汩涌出,万古不息。可惜,天赐的恩泽往往被私人圈占。早在西周时期,周天子游幸骊山时,便围绕温泉筑宫垒石,独享沐汤的畅适。其后岁月漫长,改朝换代,汤泉虽又换了几个主人,但大多数时候,人们沉沦或葬送于纷飞战火,渐渐将它遗忘。云桡穹顶、玉砌雕栏等人造的屏障一寸寸衰朽下去,汤泉失去遮蔽,宛如衣衫褴褛的江湖浪客,重回蛮荒,仰天长笑。

入夜,繁星闪烁,银河流光。温泉中,水波潋滟,旖旎无限。妙莲华款款而行,越过断壁残垣,来到离温泉最近的树丛背后。

这里没有颓败的气息。水汽氤氲,舒展四散,仿佛自由的呼吸。露天汤泉笑得天真烂漫,吸引妙莲华向它再迈近一步。

时机未到——他还没来。她控制住自己。

温泉西北处有一块表面平滑的巨石,超出水面四尺多。如果她跪在水里,躲在巨石一侧,刚好能把自己挡住。借着树丛的掩映,她先抱膝而坐,趁此间隙,回想听蝉对她的嘱咐——

“你放心,屏雀寺那个小沙弥的师父,从前是屈突家的伴读书童。他会帮你安排的。你呢,就只用假扮骊山神女,等他来沐汤,你就唱出你写的那首诗。他肯定会请你一同沐浴。”

“骊山神女?那只能冒犯了。”

妙莲华偷偷做个鬼脸,颇觉有趣。她哪是什么神女?明明是“妓女”。宜阳坊在平康坊南边,每每她兴致忽生,乔装成胡人男子向北闲逛,就能瞥见平康歌妓的万千风情。自己今夜这般做派,与那些妓女如出一辙,区别只在于人家卖给无数凡夫俗子,而她只想货与秦王。

她没有屈辱感,就连一丝丝的不甘心,都不曾在她的骨头里沉淀太久。

“活下来才是最要紧的。而且,要活得比别人强百倍。”听蝉的话一直鼓舞着她。

“真能活下来吗?要是他不吃这一套,我弄巧成拙,那我们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住进精舍以后,她反倒忧心忡忡。金刚塑像怒目而视,隔壁时有虔诚信徒的诵经声传进她的耳中,肃穆的氛围险些将她吓退。

听蝉笑道:“公主此言差矣,他很吃这一套。我早就打听过了。秦王这个人,虽然与长孙氏相濡以沫、恩爱甚笃,但对其他女人,他也是来者不拒的。先说阴世师,是他们李家不共戴天的仇人;他的女儿阴氏,也可算作罪囚的家眷。他对这个女子,一样宠幸爱护。再说元氏、崔氏,一个由李孝恭保媒,一个由殷峤举荐;他和这两个姬妾,照样情投意合、如胶似漆。”

“万一,他把我当成了敌方的探子……”

“哪有什么‘敌方’?先不说他信任屈突将军,不会怀疑将军所言;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谨慎起见,派人在骊山护卫自己的安全,那些人也只是戍卒,晚上都住在道观里。既然没有就地驻扎的军营,便也没有伺机而动的敌人。别忘了,他可是身经百战的勇将。一个女子,总不能叫他如豺狼虎豹一般惧怕。”

听蝉考虑周全,打听的消息也多,让她安心不少。她闭上眼睛,不去听灌木丛里时起时伏的唧唧虫声,只留意温泉那边是否传来响动。

苍穹辽远,月亮不见踪影,云丝销声匿迹,唯有银河越发璀璨,好像要把人间一切光亮据为己有。珠光、灯光、湖光,双眸之中隐隐约约的希望之光,被高高在上的银河悉数摄取、吸收,回赠给亘古长存的无垠星空。

“哗啦!哗啦!”终于,浇水的声音响亮又清晰,拨弄心弦,催动肺腑。妙莲华慌忙转向,跪直上半身,探出头来,试图窥视那个男人的背影。

天光辉映万丈,地上黯淡的光亮自然就相形见绌。她看得不甚分明。雁门关外的昂藏少年,是否就是眼前人?她不敢确定。

还是赌一把吧!她实在赌过太多次,从未赢得彻底,但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轻移莲步,屏声敛气,绛色薄纱拂过水面,悄然褪去,露出桃红袔子,暂且让巨石稍稍遮挡。

“西北鲸鲵灭,九州少劫尘。涣涣扬波洧,浏浏涤秽溱。芍药相持赠,娉婷似可亲。复入阳台梦,知非楚国神。骊山月魄颦,温谷丛花润。星文览镜池,虫响传音讯。”

她在巨石背后清吟低唱,正是她打定主意之后作的诗,用行书写在红笺上,交给听蝉,又经颜朗、屈突通转递,到了李世民手上。唱到只剩最后四句时,她故意停住,等巨石后方的回应。她想,此人若非李世民,要么落荒而逃,要么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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