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夜小叶啊夜小叶,有点出息行不行啊!(1/2)
第66章夜小叶啊夜小叶,有点出息行不行啊!
正值此时,前方不知怎的竟传来一阵骚动。
好似有人不知死活地冲撞御驾,悲呛的喊声惊天动地,即便隔着上千人,莘香也隐隐听到了些许动静。
萧沉柝将原要说出口的话咽下,掀开车窗的纱帘,对马车旁的护卫吩咐道:“去探探,发生了何事。”
之后,她又对莘香说道:“你先回去伴驾吧,记得顾好陛下安危。”
莘香连忙应声:“是。”
前方御林军很快出动,将人擒下,来者是一布衣农妇,头上扎着布巾,将花白的头发包起了大部分。
她肤色蜡黄,脖子上挂着薏苡穿成的珠串,手持诉状,即便被摁倒在地,也厉声叫嚷着:
“桑麦县员外吴静慈以租赁名义强占我家祖田,强抢吾儿,还草菅人命,打死了我的两个女儿,请圣上为草民做主啊——圣上!”
快要进城门的时候闹出这事,景邑城知府已然快气得升天了。
“守备军呢,怎么回事!谁把这个疯子放进来的!”
“大人,我的人今日大部分都在城中,只有两队守在城门处,她冲撞御驾的那个位置和城门相隔数百米,她藏在林中不知多久,我们这……防不胜防啊!”
“你个废物!”
“大人息怒,圣驾之前有重重守卫,她即便冲上前去,也见不到圣上,御林军说不定直接将其当刺客杀了,岂不干净?”
知府大人眼眸凝沉,咬牙道:“你即刻带人上前,咬死了此人是刺客,快去!”
“是,大人。”
景邑城守备任熄连忙带人赶往仪仗前方,被御林军统领和兵部尚书同时拦下,厉声质问:“你是何人!”
任熄连忙行礼,表明身份:“末将乃景邑城守备任熄,是末将有所疏漏,才让刺客冲撞了陛下圣驾,末将这就将刺客带下去,严加处置。”
“我不是刺客!”
那上了年纪的农妇哀声叫道,却被任熄一脚踢在胸口,大骂道:
“不是刺客?景邑城内百姓谁不知知府大人向来勤政为民,鞠躬尽瘁,你若有冤屈,自可前来官府报案,可府衙从未收到过你的状纸,你却在圣上巡幸至此时冲撞圣驾,还敢说不是刺客?”
御林军统领与兵部尚书两人对视一眼,面上由先前的警惕转为了淡然,听了任熄的话之后,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管她是不是真的有冤屈呢,跑到她们面前闯圣驾就是给她们找事,这景邑城守备倒是个识时务的。
“将人带下去,好生审问,看看可还有同党,景邑城内要加强防御,若再有此事,绝不姑息尔等。”御林军统领肃声道。
任熄心下一喜,面上不动声色,连声应道:“是,末将一定增派人手,以保圣上万全。”
御林军统领冷嗤一声:“保圣上万全是我们的事,至于你,只要别再让这些阿猫阿狗的到我们面前碍眼,便算恪尽职守了。”
这话摆明了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任熄却不敢动怒,只深吸了一口气:“大人说得是,来人,将此人带下去。”
“住手!我不是刺客,我真的不是刺客,我要见圣上!”
任熄走到被手下人押解的民妇身旁,神色如寒潭般冷冽,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别做梦了,圣上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你——”民妇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下一秒她的嘴便被堵上了,无尽的冤屈只能化为悲愤的哀嚎,呜咽出声。
“带走!”
“等一下。”
一道清丽的声音叫停了几人,任熄心下一个咯噔,猛然转身看向出声之人。
只见御前大宫女莘香走上前来,身边还跟着一位白衣男子,腰间坠着刻有狮头的玉坠,面上还带着一层薄纱,遮住了他清艳的容颜。
莘香脖颈微扬,视线由民妇身上转移至任熄,“圣上有令,要见见这位告御状的人。”
任熄忙道:“大人且慢,这是个疯妇,你看她言行举止处处癫狂,一看便是以告状之由前来接近陛下欲行不轨的刺客,若让她面圣怕是危险啊!”
“这位大人真会说笑,圣上面前那么多护卫,怕都是吃白饭的,竟连一个上了年纪的农妇也制不住,倒要连累大人操心。”
白衣男子笑着说道,语气虽温和,可却字字带着陷阱,听得任熄额头直冒冷汗。
“还请郎君勿要说笑,末将并无此意。”
“既无此意,还不将人交给我们?”白衣男子掩唇轻笑,反问道,“莫不是,你要杀人灭口不成?”
一句话,令任熄暗暗出鞘的刀又收了回去,扣在刀柄上的手握紧些许,不甘地将人交还。
那农妇又重新到了御林军手中,颇为感激地看了白衣男子和莘香一眼,被御林军押着往队伍中间走去。
好一会儿后,来至圣驾面前,离皇一把掀起面前车帘,上身微微前倾,小臂压在膝上。
她上下打量着那名农妇,圆碌碌的眼眸中带着新奇之色。
“是你要告御状?”
莘香将她口中的堵塞物取出,农妇扑通跪下,连连磕头。
“还请圣上为草民做主啊!”
离皇看见她脖颈间挂着的那串颇为突兀的珠串,有些好奇,“你脖子上挂着的是什么?”
“回圣上,是薏苡果实。”
离皇挑起锋锐的眉,不解道:“薏苡果实?那是什么?看着倒还挺好看的,像珍珠一般,不似一个农妇能佩戴的,你真有冤屈?”
跟在莘香身边的白衣男子突然开口:“陛下,您可曾听过薏苡明珠?”
离皇看向他,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坠时,眸子微眯:“你就是沉柝的新宠?”
雌狮坠都给了,那可是萧家嫡系才可用的图腾,可见其宠爱非常。
白衣男子拂了拂身,浅笑道:“不敢称新宠,阿焕不过是少主跟前服侍的罢了。”
离皇轻呵一声,不再论及此事,又将目光放到了那个农妇身上,耐人寻味道:“薏苡明珠。”
薏苡,其果实可健脾利湿、清热排脓,前朝之际,出征南疆的大将军李元曾购买大量薏苡,分给士兵用以祛除湿气,后来班师回朝之际还带了一车回京,用以做种。
因为薏苡果实长得硕大,形似珍珠,京中许多人便以为这是一车明珠,李元当时是朝中重将,尚且无人提及此事。
可后来因诸位皇女夺嫡时李元站错了队,失了圣上宠信,便有人告发了此事,言李元私带一车明珠回京,其心不轨,欲以此拉拢朝臣,结党营私。
李元因此遭了牢狱之灾,还牵连了朝中大半官员,其所依附的五皇女手下之人折损众多,自己也险些惨死狱中。
后幸得丞相大人明察秋毫,查清了那所谓的一车明珠不过是薏苡果实,这才了解这桩冤案,此次之后,薏苡明珠一词,便喻为蒙受冤屈。
离皇恍然间想起这个典故,又细细地看了一番面前农妇身上的珠串。
“原来这就是薏苡,果然形似明珠,看来你果真身有冤屈,朕也是第一次遇见告御状的,新鲜有趣,本案,朕要亲自审,先随朕一起进城。”
她的这番言语震惊了一旁的所有人,只有手持诉状的农妇,激动得不断磕头。
“多谢圣上,多谢圣上!”
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再次出发,阿焕回到萧家马车中,将事情的经过详细道来,斜倚在窗边的萧沉柝嘴角浮起一缕浅薄的弧度。
马车行进时,顶端悬挂的铃铛又响动起来,她伸出右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挑起纱窗一角,眼帘中便落入了那名农妇的身影。
明晃晃的薏苡果实仍旧挂在她的脖间,萧沉柝悠长的叹息声传遍了车内。
“唉,民生多艰啊。”
叹归叹,可阿焕清楚地看见,她狭长的眼眸如两汪深潭,黑泠泠的,流荡着凉薄和疏冷的寒意,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平等地蔑视着世间一切。
众生在她眼里,好似全是草木。
片刻过后,纱帘放下,她眼中便又是那般独一无二的倦怠与慵懒,带着上位者浓浓的压迫感。
“阿焕。”
白衣男子恭谨地膝行上前:“少主有何吩咐?”
这辆赤幄马车内部相当宽敞,只有正面设有坐台,足以容纳一人躺在此处。
马车两侧均摆放着紫檀小几,上面放着手炉与茶具,还有一个半张桌案大小的深匣,中间还空出很大的一片地方,铺着柔软昂贵的氍毹。
“打开那个匣子。”
萧沉柝单手支着额头,漫不经心地吩咐道。
阿焕顺从地打开了右侧案几上的深匣,入目便是一片黑得纯粹的珍珠,微光照映下,流转着别样的光芒,耀眼无比,让人看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喜欢?”
一只温热的手伸到他的脑后扣住,微微摩挲,明明是轻柔的动作,却让阿焕有种惊悚的感觉。
他此刻已然摘了面纱,露出其下清艳绝俗的一张脸,任由萧沉柝的手从脑后游移到面颊,不轻不重地抚摸着。
阿焕眼里多了一丝期冀,软声回道:“少主愿意赏我一颗吗?”
这般圆润精美的黑珍珠,个头又如此大,可谓是珠中珍宝了。
萧沉柝的手已然探到了他的下颔处,单指微微挑起,勾唇道:“不愿意。”
阿焕:“……”
那你让我看什么玩意儿!
阿焕撇了撇嘴,垂下眼眸,可怜巴巴地哦了一声,楚楚动人。
萧沉柝觉得有些好笑,可依旧没有赏他,拇指摩挲着他的肌肤。
“其实有一颗黑珍珠,比这里所有的都好看,你若想要,只能自己去拿。”
阿焕复又擡起头,耳垂上的玉坠晃动了一番,折射的光晃了她的眼。
“这耳坠不好,别带了,以后换一个。”
说着,萧沉柝便单手将其扯了下来。
阿焕口中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惊呼出声,只能默默忍耐耳垂上的疼痛,更不敢忽略她刚刚的话。
“少主说的那颗黑珍珠在哪?”
见他如此乖觉,萧沉柝颇为满意,摘另一个耳坠时的力度便也放轻了些。
“今日陛下见到你了吧。”
阿焕点头道:“是,陛下还问我是不是您的新宠。”
萧沉柝笑出了声,指尖勾起了他腰间垂着的那枚雌狮玉坠。
“她还是那么喜欢觊觎我的东西。”
凛然的寒意钻进他的耳朵里,携带着淡淡的嘲讽,阿焕不禁缩了缩肩颈。
“那颗黑珍珠,就在她手里,阿焕想要,就要凭自己的本事拿回来。”
萧沉柝手上一个用力,便将他揽入怀中,呼吸喷洒在他的耳畔,带着浓烈的压迫感。
阿焕呆滞了一瞬,好一会儿后才明白过来她话中的意思,连忙抓住她的衣袖,眼中似要有泪垂落,楚楚可怜,又动人无比。
“少主,阿焕不想离开您。”
搞什么啊!他从咸阳司出来可不是为了伺候那狗皇帝的,这消息要是传回去,那群等着继承他位置的男人肯定乐开了花,二小姐也定然会对他失望!
“阿焕如此心悦本少主啊,连帝王宠爱都不想要?”
这问题,明显的送命题啊,但在二小姐过往的调教下,他早已拿捏得游刃有余。
“阿焕此生,生是少主的人,死是少主的鬼,别说帝王宠爱,便是仙人宠爱,也别想从少主这里抢走阿焕。”
这话要说给二小姐听,说不准能换来半月独宠呢!
但讲给萧沉柝这个油盐不进的东西听,她受用归受用,却依旧没有半分改变想法的念头。
“阿焕如此忠心,本少主甚是心悦,这样吧,阿焕若能成功拿回那颗黑珍珠,我便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如何?”
阿焕:“……”
经过了几个月的相处,阿焕已经摸清了萧沉柝的脾气。
她若决定了某事,最好还是不要逆着她来。
之前便有一个自觉受宠的侍从,言语间开玩笑般地驳了她两句,第二天那人便因为左脚先踏入的房门而被仗杀了。
那是阿焕来到萧府的第三天,当时可把他吓坏了。
“少主说什么,阿焕做什么就是了,少主放心,阿焕一定为少主拿回那颗黑珍珠。”
萧沉柝温柔地给了他一个吻,揽在他腰间的手,不断收紧。
喘息之间,阿焕断断续续地说道:“少主,若陛下知晓……”
急促的呼吸声打断他的话,“无妨,宫中如今最受宠的贵君,曾经便是我的表弟,她比你更早入了我的府门。”
阿焕:“……”
这姐妹俩是要玩哪出啊!
难道像二小姐说的那样,离皇就是那种传说中喜好人夫的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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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仗缓缓行至城中早已修葺完备的行宫,下车之际,萧沉柝已然换了一身衣裳,同样还是玄衣,上有鎏金暗纹,赤红色的发冠束起一头青丝,簪以镶嵌着黑珍珠的银簪。
离皇决定了在此处行宫停留七天,休息之余,还贪图新鲜趣味,要亲自审案。
一时间,不光是行宫之内的宫侍宫女,就连景邑城上上下下的官员,也都忙了起来。
玉堂馆中,居住于此的萧沉柝却是淡然无比,全然不被外物所扰,于罗汉床上一颗一颗地数着匣子中的黑珍珠。
那个深匣能装下的东西显然不仅仅是这些黑珍珠,萧沉柝将最上面的那层取出,露出了其下的诸般杂物。
说是杂物,其实不尽然。
称之为战利品,更为合适。
萧沉柝最先取出的,是一个沾染着血色的劣质布帛,双手将其摊开,上书字字泣血的陈情,那股子沾了悲愤与决绝的血腥气,即便过了一年之久,也尚未完全散去。
“棠溪雁啊棠溪雁,有你在,南离就还是南离,真是可惜啊。”
灯烛跳跃,隐隐有一道影子从窗边划过。
“少主。”
来人于她脚下半跪,垂头行礼道。
“嗯,棠溪家的那个遗孤,如何了?”
轻轻的一道言语过后,空中突然炸响一道惊雷。
萧沉柝漫不经心地朝半开着的轩窗望去,呢喃道:“要下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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