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仁为法(1/2)
为仁为法
春猎回宫后,皇帝便立即召见了天司府诸众,不待解了阴阳失调的惑,又添了今年三元劫恐生水患的忧。
“自朕继位以来,年愈勤勉,常依礼祭祀祈求天恩,”钟离伯十分不解,“为何三元往复不止,如此造化伤民?”
天司府众人垂首不语,怀令之平静道,“天道恒常,岂非人力可为?”
“朕是天子,竟不可为?”他冷哼一声,“想来上天无眼。”
怀令之道,“圣子天命,可破此劫。”
“如何破?”
怀令之沉默一晌,“臣亦不知,须圣子自觉。”
老天府为他的直白而惶恐,忙找补道,“圣上乃真命天子,又得圣子天资、大孝侍身,何愁三元劫不解,眼下虽往复不止,然早作准备,并未伤及根本。”
皇帝点了点头,便算作罢,又吩咐人去着手准备洪涝之害的预筹,另外再修缮此地。
再说谢祯那边,自回了营,已经连续昏迷三日。
圣子衣不解带,月中天踱步难眠。纵心如刀绞,然面色如常。
因此皇帝先行拔营回朝,余下人又多耽搁了几日。至圣子等人回朝之时,谢祯已能进食言语,虽然身体虚弱,伤口仍不住的渗血,然精气神已恢复许多。
至此,钟离遥才算松了口气。
谢祯有幸得太子殿下喂粥,一时涨起来个大红脸。
钟离遥好整以暇的看他,“不过一口吃食,何以这般扭捏?”
谢祯攥紧了自己的衣角,低声说了句,“我因忆起一个美梦,一时羞赧,才红了脸。谢祯在病榻上思来想去,觉得此般伤痛——甚值。”
钟离遥佯装不知,偏偏问他,“哦?何种美梦?”
“不……不便说与兄长。”谢祯面红耳赤,挠了挠头,“并非不信兄长,只不过,这…这个、这个…决不能与任何人知。”
瞧他那般没出息的样子,钟离遥笑道,“看来,祯儿因个美梦,倒不惜丢了性命。可见是庄周梦蝶,不惜曳尾于涂了。”
“此事,想必兄长不懂。”谢祯终于有了主见。
“本宫不懂?”钟离遥‘唔’了一声,佯装认真思考了一瞬,继而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本宫便不问了,你且留着美梦于胸中,日夜回味罢了。”
因梦中主角这么说,谢祯不觉又耳热了。
不日,谢祯因救驾有功,封了个太子洗马,直登五品。
这太子洗马又称太子先马,作为太子属官,又为出行的先导,也有护卫之实,往来曾有武人自此跃升,拜了实职。
此职乃太子中意,既是锻炼谢祯之意,也因近了眼皮底下,自己放心。
皇帝封了谢祯后,又借机与太子闲聊一番,问了几句关于三元劫的事情,明暗间的试探他,“三元往复,遥儿如何看待?”
钟离遥自回宫后,行事作风更加沉稳起来,然其风范手段,隐约有昭然之态势。他轻笑一声,道了一句,“福祸相依,生民之劫,却焉知不是江山之福?”
皇帝不解,便听他继续说道,“因有动荡,方得依附;因有天灾所损,方有人情体恤。绸缪在前,不伤根本;松弛之间,为仁为法。”
“天命难为,人事却易;以生民之名,可查彻八州。”
皇帝愣神一会儿,方知他说的是:因有未雨绸缪,所以不伤根本,但天灾却可以展示朝廷的仁义和威严,继而得民心,固根基。
天下朝臣,不过仰赖八州,若是抚恤生民和天灾之际,寻出些查错,便可以光明正大插手,积弊所在,一朝清查。且因三元劫有时辰先后,也有利于朝廷在此期间,养精蓄锐;借天意而行人事,精妙之处,不过斯已。
一番话激荡有力,在钟离伯耳边响起钟鼓之声。
尾箕星动,天狼生辉。
农历八月,洪涝之灾自广澜州府传自宫中,因粮食运送储存、分发及流民浩荡,周遭山匪作乱,与余津僚族勾连成患。
钟离伯心中澎湃,广澜州府向来异动频繁,一是山匪常年难以剿灭,二是受余津僚族骚扰,若能借机于乱动重建秩序,定能一举稳定南方局势。
广澜名族以谢氏为首。
宏治元年曾因匪患起兵,派皇后赵舒之父赵迎前去镇压,双方以谈判为主,最终兵不血刃谈和条件,然山高水远,毕竟皇朝兵力不及,无心常守,松散间如拱手将州土让与他人,后来也就罢了。
周有九鼎,终黎化一而为上城,其余八州拱而治之。而广澜,便像是八州中出了名的纨绔子,时常作乱,朝廷不得不广费周章,抚育教化。
“山匪作乱,伤我国威,儿臣愿亲自南下,抚恤生民,安定社稷。”钟离遥在朝堂之上,成竹在胸,“六十年匪患和广澜失定之苦,当于今朝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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