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贰完] 君心莫测（1/2）

[卷贰完]君心莫测

谢祯没哄过人,唯一说些漂亮话的时候，也是跟楚三。可楚三不经哄，随便扯个慌,他便肯信。可钟离遥是什么人？别说哄不哄得好，单说能不能哄,还未可知。

谢祯的老虎毛也顺根的蔫儿了，眼见着只会求饶，跪在榻边儿，盯着人说道，“兄长没有什么想与我说的吗？那日分明是兄长做错了,今日也是兄长诏旨,我才肯来见他的。我与楚三也无甚么肌肤相亲。”

“朕,娶妻生子，是将军所求、是天下所欲，何错之有？”

谢祯闷了气儿,“我收回这话。”

“常道落子无悔,君子一言九鼎,岂是你说反悔便能悔的？纵是你悔了，天下人又焉能放得下此事？”

“那日，兄长分明说,为了我而悔，搁置了姻亲,怎么这会儿又说不能悔了？”谢祯最近顶嘴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阵儿急起来，也跪不住了,半张身子都探到人面前，“兄长定是因为,生了我的气，又吃了楚三的醋，如今才这般狠心。”

钟离遥淡淡的擡起眼皮儿，“将军这是说的哪里的话，那日你出口顶撞，朕已说了不怪你，今日你为谋大局与楚三‘恩爱’，朕也不曾有过第二句教训话，怎么又在这里怨起人来了。至于——吃醋？”他按住人的肩头推远了些，笑的疏离，“这天下哪一样、哪一人不是朕的？吃醋…嗬…将军可莫说这样的胡话。”

谢祯刚要再辩，又叫人一句话给堵住了，“再者，姻亲也不算为你而悔，只不过等些时间，与娘子培养感情。”

“连这话也不承认了，兄长的心思莫测，总是叫祯儿满肚子的糊涂！”谢祯仍凑在人跟前儿，模样不像抱怨，倒像是摸不着头脑，“兄长宁肯与娘子培养感情，也不与我……”他犹豫着，想不出个合适的词来，最终改口道，“分明有现成的人、现成的感情，怎么就不理？”

“怎么？”钟离遥冷笑逼问，“将军也算现成的人，随时都能娶回宫不成？”

“……”谢祯咬了唇，但还是认真的想了一阵儿，“兄长，那我应该怎么才好？”

钟离遥轻嗤一声，“你倒也用心琢磨。”

谢祯又往前凑了凑，“那兄长……”

“谢祯，”钟离遥叫他缠的不堪其扰，口气倒是狠了心的，“眼下，你只须顾好征事，妥当算一算兵士将领的奖赏补贴，别的，待你大胜归来后，再说罢。”

谢祯称是，“入冬前，我定做好规整。”

钟离遥点点头，“荆楚使臣即来，宫城安危你须上心，驸马粗心惯了，总归是……”

谢祯忽然眼睛一亮，急忙打断人问道，“那不如，这些日子让我来……”

“不必了。”

“……”

见人拒绝的干脆，谢祯才怏怏不乐领了诏。那锋利的模样儿衬着一点委屈，看起来只叫人哭笑不得。

钟离遥目送人告退，又拨着指尖算了算日子。

及至月底，戎叔晚飞书来，称荆楚使臣并一个小王已出发，称臣割地之事，应该是有眉目了。

来的是楚国的大公子楚申，因而惯称公子伯申，谈吐举止倒是沉稳，“伯申叩请圣主安，因父王政事缠身，实在抽调不开，因此遣了小臣等前来。”

“公子舟车劳顿辛苦，可在终黎多住几日，也尝阅一下上城风光。”钟离遥给人赐了座，宴会便热闹了几分。

“圣主盛情，不敢推却，然而此番前来，还有正事在身，还请见谅。”伯申说道，“前几日收到储王书信，也知悉了前因后果，说来实在难堪，储王行事一向骄纵，此番卷入江阜兵变，并非我们楚国的本意。父王也并不知情，只是平日里随他用兵调人，处处生事，因一时没防范，才酿成此等大祸，求君主见谅。”

“无碍，三公子如今在牢里，乖得很。”

伯申面露尴尬，忙道，“此番前来，父王特意嘱咐我带了厚礼来，请君主过目。”

使臣得令，忙起身献礼，将精致的匣子贡上去。他跪在殿中，轻轻开匣，精致的泛着红的木质内，铺垫着柔软的明黄锦缎，正中一颗宝珠，绽出盈润光泽。那锦缎湿润，只为滋养这颗明珠，观之令人震撼。

钟离遥笑笑，“听闻荆楚多宝珠，果然不虚。”

“此乃楚王冠珠。”

“什么？”

“这便是楚王冠珠？果然不寻常……”

“可是此物珍贵，怎么会……”

殿上唏嘘声一片，窃窃的咬着字眼，都纳闷儿起来。

原来，荆楚有水而生，养于浮海，荆楚历代王君都有祭海求珠的习俗。也就是会在即位前登临观潮楼，并在当日所捕捞的三千海蚌中，让有经验者，择选出最好的蚌来采海明珠，并在登位时嵌在王冠中，三千子求其一，可见其珍贵。

不仅如此，据说荆楚曾有一代王君，开了个空蚌，被视为不详和海怨，最终让位给了手足胞弟。而楚王当初为了选定继承者，便是让七位公子祭海求珠，楚问秋中了顶顶好的明珠，也正是由此得了王储之位。

在生民以渔海为生的荆楚，此物更象征了王权与天命威严。

不谓之不惊讶，连钟离遥都问道，“冠珠珍贵，楚王何意如此？”

伯申站起身来，拱手礼道，“江出大贝，海出明珠①。日月合而为明，父王不敢冠之，更不敢私藏，故献给圣主，以求天恩广沐，允许小臣接回储王。使两地生民免受战事之苦，安心养息，富庶家国。”

话说的委婉，但意思却很明白，我们愿意称臣，您放了人吧。

钟离遥却不上当，只笑着问了一句，“那，接手这五十城池需要朕遣派多少人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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