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1/2）

婆娑

时晏还是没忍住将视线投在楚问尘的浅眸上,像是看到一个小型手办，新颖得不得了。

清嗓说，“少主,那我们去练剑……”

这双眼睛,几乎和楚问尘的那双一比一复刻。

时晏发呆想着有的没的的废话,该怎么说,果然不愧是同一个人吗……

对面，那张五官精致的小脸神色黑到像是受不了了。

贴身小厮上岗的第一天就敢这样直视公子,既不下跪、又不行礼,还直勾勾地盯着不收回视线,简直是冒大不讳。

楚家是个大门派，所有嫡系从出生就接受着儒学诗书熏陶，君子六艺的培养，来往也皆是雅客。君子之交淡如水，楚问尘就没见过这样冒犯的小厮。

他声音冷下两分，“看够了吗？”

如果换成二十岁的楚问尘来说这句话,恐怕是满席无声,人人自危。

可时晏眼前是五岁的楚问尘。

包子脸,缩小版的竹马,浅眸蕴着怒气也像在撒娇一样。

时晏就很想犯这个贱,反而眼神一亮,笑着道，“没看够。怎么办？”

他简直太想看这个五岁小孩生气了。

却见小楚问尘抿了抿唇,烦躁的神色一闪而过,接着似是不想理他了,冷言转声说，“去练剑吧。”

这么能忍啊。

没看到发火,时晏还有点诡异的可惜。

这种大家族，一般而言练剑都有自定的时间，时晏不认识路，还得被迫被一个五岁小孩带路。

看小楚问尘不急不忙的步伐，时晏瞧着慢慢上了竿头的太阳，逐渐疑惑，“你们什么时候练剑？”

楚问尘没纠正他话里没用对公子的敬称，或许也是懒得纠正，“卯时末。”

卯时末，七点。

时晏静了下，问333，【现在几点了？】

【已经迟到十五分钟了哦。】333幸灾乐祸。

……卧槽都迟到了你这小孩怎么还能这么淡定啊？！

刚才那不紧不慢的速度，时晏还以为楚问尘有多靠谱。

他想到这是那灰衣老者安排给自己的任务，迟到了不知该有怎样的惩罚。

二话不说，捞起了小楚问尘夹在胳膊里就开跑。

“！！”

许是震惊这家丁竟敢这么对自己，小楚问尘瞪大了浅琥珀色的眼眸，冰霜面具乍然被打破，小腿还徒劳地蹬了蹬，显出几分可爱来。

“你干什么！”再怎么样，也是个五岁的孩子，一生气就现原型，什么君子风度，全部丢到一边。

压抑着怒气说出这话，也没什么实质意义上的杀伤力，若真有杀伤力，恐怕也是萌到人出血的那种。

“我是在帮你！”时晏一万个说不清，冷汗狂下，“等到了我再跟你解释！”

这可是修仙界，他方才也试探过了，这具身体仅有一点可怜巴巴的灵气，但凡来个什么血腥点的惩罚，时晏有十足的自信自己能血溅当场。

好在估计也差不多就要到练剑的地方了，没跑多远，时晏就看到开阔仙气渺渺的平地上，一群小包子正在严肃着脸练剑。

大约有百来个小孩子，男女皆有，煞为壮观的同时，还让人忍俊不禁。

时晏将怀里已经快炸了的小少主放下时，被那双浅眸狠狠地剜了一眼。

这是真的生气了，气到仪态都不顾。

其实也算已经没有仪态了，小楚问尘束发的飘带乱了，头发翘起几缕，白衣服还沾着不知从哪来的一团灰。面无表情地看着时晏，浅眸沉降着许多情绪，似乎正在考虑把他发落到哪座水牢。

“……我错了。”时晏双手投降，迅速滑跪，“祖宗，你先去练剑吧。”

面前这个穿着灰扑扑衣裳的家丁，楚问尘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双黑眸清亮，像是未经过任何俗世污染的样子，好似看着就能平静下所有躁动。

可没想到言行举止竟然如此轻佻，他不喜欢。

听到少年那句“祖宗”，小楚问尘不明显地皱了皱眉，果然是轻浮之人，怎么招到他院里来的？

心思百转千回间，时晏已经要推着他去练剑了。

他看到训练这群小包子的是一个青衣长老，蓄着美髯，虎目威仪，一看就很严厉，是那种上学时最害怕的老师长相。

长老手中还拿着把粗长的戒尺，掂在手里都十分有重量，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闪着数届学子掌心的血光，恐怕就是为迟到的学生准备的。

时晏黑眸些许错愕地睁大了点，他一看到这就想到初中时那个很严格的语文老师，默写不合格就抽手心儿，差不多的戒尺，能一直把手心抽出红血丝。

顿时又拉住了小楚问尘。

这要是真抽下去，恐怕要不了十几下，就能把小孩的手给抽废了吧？时晏脑海里各种想法打架，一下拉住了小小的白色衣袖，错乱道，“你迟到是不是会被抽手心？”

“嗯。”

“……”啊这，时晏舔舔唇想说，“那我们就不……”

就不去了吧。

未料，小楚问尘拍拍衣袖，平静说，“今日我不练剑。”

时晏：“…………哈？”

不练剑，那来这里干什么？

“我要睡觉了。”

小楚问尘撂下这句话，走到一座石桌椅旁，离那群口中正呵呵哈嘿的小包子们仅有十来米远。

他能逐个回答时晏的问题只是出于骨子里受到的礼教作祟，现在趴着胳膊睡觉，乌黑色的眼睫在两颊扫下小扇子般的阴影，像是不耐烦总回答问题所以睡了，又像是真的困了。总之，都叫人不忍心打扰他。

仿佛自带了道僻静隔音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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