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0 章(1/2)
第180章
兰君也心下这么想着,却没有将话说出口。
他仔细盯着常扶桑眉飞色舞的脸,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抿唇笑了一下。
戴上人皮面具之后,他过于出色的皮相和五官被掩盖下去,但是挑眉而显得似笑非笑的神情却因此显得一双眼睛愈发明灿,好似烛火下透亮的珠玉,散发着莹润的光泽,让人见了,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久久难以回神。
奇怪,这个人明明容貌那么普通,但为何一举一动透出来的身姿和气度,却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想要靠近呢?
连一旁的书侍都看呆了。
可无奈,郎心似铁的常扶桑心里满满的都只是兰君也,根本不吃兰君也无意识流露出“美人计”,抱着书后退两步,对着兰君也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即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他还未及冠,两串粉蝶戏梨花的发坠将左右脸侧的头发固定住,垂落至耳下,脑后则是一袭长长的嫩绿色发带,和玉珠串绑在一起,被风一吹,嫩绿发带和淡粉玉珠便和青丝一起散开,似一道风景,背影看起来鲜活灵动,竟比这春色还要亮眼几分。
饱满白皙的额头则被浓密的刘海遮住,中间微微向内弯,露出额心点的一枚鲜红的朱砂。
兰鸢山建国之后,允许女子进学堂读书、经商致富,如果有能力,还可参加科举,入朝为官,或者沙场征战,建功立业。
所以在大周,男女的地位并不失衡,女子可以承继家业、娶男妻;男子也可自由选择嫁与旁人,并不会遭到异样的眼光。
在大周,嫁娶自由,全凭心意。
但因为女子的地位日高,她们对男妻的要求也会更加严格一些,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便催生出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若男子属意嫁人,便会早早地选择在眉心点上一颗材质特殊的朱砂,水洗不散,意表男子为自己未来的妻君或者夫君守贞,届时,自会有中意的男子或者女子上门求娶。
等到出嫁洞房花烛夜当天,再由男妻的妻君或者夫君用特制的药水沾湿帕子,亲手擦去他眉心的朱砂,如此,才算圆房礼成。
看着常扶桑抱着他的策论蹦蹦跳跳离去的欢乐背影,兰君也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嗓子有些痒,半晌,去外面的茶馆里要了一碗碧螺春。
冰凉解渴的茶水灌入胃里,才将心底那点没来由的心火压下去。
回宫之后,已经是子时。
兰君钦已经倒在兰君也的龙床上睡着了,睡得四仰八叉的,把被子踢得到处都是,整个人呈大字状躺在穿上。
兰君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走过去帮他把薄被盖上,防止他照亮,然后叫人擡了热水上来洗澡,这才擦着头发走向龙床。
他躺在床上,鼻尖是洗发沐浴后的清新皂角香。
这时候本该困了,但他却没有什么睡意,闭上眼睛就是常扶桑那副瞪圆眼睛的样子。
偏偏兰君钦睡觉还不老实,抱着兰君也像是抱着一个温暖舒服的枕头,不仅胆大包天地把腿架到皇帝身上,甚至还低声在兰君也耳边说着梦话。
兰君也侧耳去听,发现兰君也口中喃喃的不是别的,而是:
“钱.......”
兰君钦在梦里还想着赚钱,一边傻笑一边笑:
“好多钱..........”
兰君也:“........”
他忍无可忍,一脚把兰君钦踹开,“别抱我。”
他说:“热死了。”
按道理来说春天应该是没那么热的,兰君也却没来由的将自己身上的热意归结为兰君钦不端正的睡姿。
一封封求封后选妃的奏疏呈了上来,选秀的画卷也一叠叠地送进宫中。
兰君也这几天脸色都不太好看。
众大臣以为兰君也是因为不想选秀所以心情不好,纷纷做好了劝谏的准备,上朝时袖子里藏了小抄,上面写着劝兰君也选秀的各大理由。
兰君也虽然不固执,但是很有自己的想法,轻易不能被说动,所以大臣们都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却没想到刚一上早朝,兰君也看着各位大臣严阵以待的脸,竟然破天荒地笑了笑。
陛下.........在笑什么?
兰君也长的太像兰鸢山了,而每次兰鸢山笑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处于一种冷笑或者怒极反笑的状态,众大臣们一看兰君也笑,恍惚间又回到了被太上皇兰鸢山支配的恐惧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有几个胆子大的老臣,慌乱过后勉强恢复了镇定,在其他臣子的疯狂眼神示意下,咽了咽口水,上前一步,拱手俯身道:
“陛下,臣.........”
“如果只是为了选秀的事情的话上奏的话,可以不必再议了。”兰君也道。
那些老臣没想到自己还没说话就被兰君也驳回,登时大惊失色,当即跪下启奏道:
“陛下,后位一日空悬,大周的江山便后继无人,不稳不固,陛下作为大周的国君,请三思啊!”
兰君也笑了一下,隐在九旒冠冕下的眼睛让人琢磨清楚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选后之事,朕自有定夺。”
还没等那几个跪在地上的老臣再开口,兰君也低沉稳重的声音便再度响了起来:
“即日起,由户部向各州统发出文件,汇总信息,并上报给朕。等朕批准后,各州再造清册,并将参选之人送到京城。”
他说:“就这样吧。退朝。”
“..........陛下英明。”
兰君也知道自己再怎么挣扎也逃不过封后选妃的命运,为了避免每日早朝之上耳朵被念出茧,他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了同意。
清册很快就送入了京城,可兰君也没心思看,直接丢给兰君钦去选,然后自己便再度出宫散心去了。
也不知道时不时上次遇见了常扶桑,导致这一回兰君也出宫的心情也没那么糟糕。
所以他这回并不觉得街巷很吵闹,反而还被一阵奇异的声音吸引,随即擡脚迈入了一间画坊。
画坊上挂着琳琅满目的画作,明码标价,兰君也见他们虽然不如宫里进宫的那些画卷般精致,倒也别有一番野趣。
他看着就入了神,决定买几卷回去,却没想到画坊里人很多,他转着转着就被挤到角落,想要转身为自己腾出一块小地方,结果一不小心就有人被人潮冲到他怀里,一头撞上他的胸膛。
“啊——”常扶桑被这坚硬的肌肉撞得头皮发麻,差点一屁股摔倒在地。
兰君也还未看到他的脸就听到了他的痛呼,赶紧伸出手,虚虚扶住常扶桑的双臂,低声道:
“没事吧?”
“没.........”常扶桑揉了揉额头,眼睛痛的发红,正想说没事,但没想到擡头就是一张他这辈子不想看到第二次的脸,登时瞪圆眼睛:
“怎么是你?!”
他猛地向后退几步,却又被人挤了一下,兰君也怕他被撞倒,只好将他拉过来:
“别乱跑。”
他难以理解:“你是兔子吗到处乱窜的?”
“......要你管,讨厌鬼。”常扶桑一把甩开兰君也摸他的手臂,嫌弃地白了兰君也一眼。
他似乎极其爱穿水蓝色的衣裙,不过今天穿的颜色比那次要更深一些。
他头顶的蝶戏梨花流苏簪子已经换成了白玉珍珠梨花小插,也是左右对称簪着,一转头,身后的长流苏差点甩到兰君也脸上: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买画儿了。”
他比兰君也矮一截,所以走路起来没兰君也快,加上人多也确实没办法走的太快,所以兰君也见他被人潮挤来挤去,走的很是艰难,干脆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扇子一展,自然为他开出一条路来:
“走。”
他简短道:“我带你出去。”
常扶桑:“..........”
他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兰君也就已经率先走在了前头。
他并不是体型壮硕的壮汉莽夫,但身量笔直高挑,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恰到好处,腰间的腰带绣着金色的绣纹,在烛火下好像有龙在游动一般,自有一番威严神韵。
常扶桑忍不住看向他的背影,心中逐渐浮现出一丝怪异,但还未意识到这怪异处至何处,兰君也就已经带他走出了观展室。
外面是宽阔且露天的中庭,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桌子和椅子,还有不少花生瓜子和茶水摆着,供君取用。
常扶桑明显是常客,还没出声,就有人引着他往前走。
兰君也在宫中呆久了,还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有些好奇,也想跟着常扶桑往前走,却没想到被小厮拦住了:
“这位客官,你是..........?”
“我来看看。”兰君也心想自己不是客人吗怎么还没拦住了:“你们这不让看画?”
“不是的,客官。”小厮愣了愣,端详着兰君也面生的脸,随即笑着解释道:
“等会儿此处会进行拍卖画展,公子您在我店的消费还没满八百黄金,所以不能在此处落座。”
他指了指外边的廊下:“公子可在那边站着旁观。”
兰君也:“.........”
他看了一眼廊下挨挨挤挤的人,又看了看有花生瓜子茶水的雅座,抿了抿唇。
他在亮出自己的皇帝马甲和灰溜溜地离开之间纠结了一会儿,还没纠结出个所以然来,一旁的常扶桑就出声了:
“他是我朋友。”
常扶桑看他一眼:“让他坐我旁边吧。”
兰君也:“.........”
他看了常扶桑一眼,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毕竟他真的很好奇,待会儿这个拍卖画展上会出现什么让他惊奇的画作。
常扶桑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小厮们不可能不认识他,见常扶桑开了口,便点头道:
“好的。”
他一甩手,热情地招呼:“两位公子这边请。”
常扶桑率先走在前面。
兰君也三步两步跟上,与他并肩而行,在落座之时忽然出声道:“朋友?”
他说:“我们好像才见第二面吧。”
常扶桑看他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水,正想喝一口,结果不小心被烫了一下,赶紧放下,
“你帮了我........嘶........我就得回报。”
他说:“你不是想看画展吗,就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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