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2/2)
哎!她于心底又叹了一声,愈觉遗憾了。昨夜竟不曾瞧一瞧,那个被千娇万宠养大的姑娘长得什么模样。眸子里可是蓄满了光,可是不论做什么都盛满了底气?
“你……”林霁尘迟疑地看着她,想听她一个准话。
楚惊春自然应承:“既是公主,我还能如何,自然是放过她了。”
楚惊春满脸无谓,林霁尘却觉那话头满是苦涩,满是无处伸张的绝望。
“抱歉!”林霁尘再度垂首。
他是真的心怀歉意,百般无奈。幸而楚惊春也从未指望过什么,只看着光影浅浅地洒在他的白衣上,再度由衷道:“公子这般衣着,真是好看。”
“轻白姑娘。”
“公子若觉得心有不安,不妨继续教阿涧习武。再有这样的情形,至少有人肯冲进火里救我。”
“我定然倾尽全力教他,至少教他如我一般。”
“多谢!”以她所见,林霁尘的身手,应远在江雄之上。届时阿涧如林霁尘一般,大抵也是够用了。
林霁尘如何受得这一声谢,仓促说了两句便是告辞。回至林府,正巧身边的小厮来报,说是绸缎庄送了新的布匹和新的样式来,请他过目。
通常,绸缎庄多是往有千金小姐的府中去送,奈何林霁尘风流地名头太响,衣着打扮上又极是讲究,这绸缎庄便也时时往林府而来。
林霁尘大略瞧了一眼,多是循着他往日喜好,可这回瞧着各色各样的锦缎,忽觉眼花缭乱,没得一个入眼。
末了,大手搭在一匹白绸上:“这个吧!”
小厮诧异道:“公子,您不是从来……您昨夜才说过,这一身白衣碍眼得很,说往后再也不会穿了。”
小厮跟随林霁尘多年,一贯知晓林霁尘的脾性。他年幼之时,接连几年,丧父丧母,丧兄,少年人的眼里似乎从未有过色彩,皆是那暗沉沉的白。孝衣穿了太多年,委实叫他厌倦。
林霁尘没有解释,只重复道:“就要t这个。”
毕竟,她喜欢。
……
春和楼,楚惊春等了两日,才算等着姜大人。
姜大人不愧是春和楼幕后之人,定的下心,也沉得住气,比云娘那一眼瞧去,就恨不得甩她一巴掌强上许多。至少,四目相对之际,姜大人眸色沉沉,未叫人揣度出什么来。
“何小姐不惧死,可也真是大胆,侥幸活着便罢,竟然堂而皇之地叫众人瞧见你的面容。小姐难道不知,若你的容颜无用,便再不能报仇。”
楚惊春淡淡道:“大人说的不错,我不惧死,但不能不报仇。昨夜身陷大火无人相救,大人要我如何甘心?”
因而,先得用力活着才是。
姜大人心知,这是被寒了心,不大想指望别人了。可惜她一个弱女子,所谓挣扎也不过如是。
遂保证道:“何小姐宽心,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楚惊春垂了垂眼,也不知信了几分。再擡眼时便问道:“掌柜的未曾与我分明,那位身份尊贵的公子当真是太子殿下?”
她与云娘言说时,大抵猜了个一二。眼下当着姜大人的面,也不必再装作无知,索性一切挑开来,免于累赘。
姜大人仍未直言,只道:“到了时候,何小姐自然知晓。本官许小姐十日,请小姐自备一副墨绣观音同手抄的佛经两卷。十日后前往护国寺,将这两样供于殿前。”
墨绣观音图?
此乃以墨发替了刺绣所用的丝线,绘制观音最是虔诚。墨绣于宁关县,确实诸多女子都极是熟稔。
然楚惊春听罢,却是微微摇头:“姜大人,我会些针线,却不会墨绣观音。如是此物十分紧要,还请大人找别个来做。”
“你不会?”姜大人脸色拧起,略带些质问的语调。“宁关县不是人人都会?”
这话出口,愈是坐实了试探之意。
楚惊春尚不知何处露了破绽,或是她揣度那人是太子揣度的太准了些,叫这姜大人生了些猜忌之心。不过幸好,不论他丢出什么疑问,她都能应对。
遂照旧坦然:“自幼,父亲便不教我碰那些,只教我一心念书做个识礼明理的女子。父亲与我说过,若非我只得困于闺中,未必不能如男子一般取得功名。”
姜大人果然不再追问:“那便罢了,抄上两卷经书便是。”
楚惊春应下,目送姜大人离去。
楚惊春揣测,十日后于护国寺,或许还会再次遇见太子。然则遇不遇的,她得不来精准的消息,有人却能。
此后数日,楚惊春日日待在房内,直至司予偶然得了空,叫身边丫头推着来与她闲话。自然也说了两句有的没的,闲谈间司予无意提起前些日子济世堂大火一事。
楚惊春看一眼伺候在侧的烟兰,烟兰得了眼色,道:“两位姑娘说话,我与听双为姑娘们送些新鲜的点心来。”言罢,便是与听双一道离去。
司予瞥着这情形,小声道:“生了何事?那夜之事,不会是与你有关?”
楚惊春淡然一笑:“几句话说不清楚,你也瞧见了,烟兰可是不想叫我说出来,便不说了。”
且正是她不开口,烟兰才许了她们单独说话的空闲。若她非要说,只怕当着面烟兰就要替她赶客。
司予身不由己地做了许久的红倌儿,也开始渐渐看清这个她从不认识的世界。
当下道:“不说就不说,我也没得那些好奇心。倒是你,那日往门口一露脸,可是引得客人们个个心猿意马激情澎湃的,结果你倒好,又窝在这房间里不见客了。”
“这……”楚惊春失笑,“这我怎么做得了主?”
说着,一面将手中一张卷起的纸条塞到司予手中,压低了嗓音道:“务必亲手交到地字七号房荷花姑娘手中。”
司予着实愣了下,方攥紧了手,重重捣了捣下颌。
司予无暇多问一句,楚惊春从未出门,如何识得那位荷花姑娘?便是她做了这红倌儿,也不过在偶尔瞧见时,过个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