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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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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约摸过了一刻的功夫,血水自内间端出一盆又一盆。

因着没有惊扰楼里安眠的姑娘们,只得烟兰一人,小心翼翼地来回走。只是到底有些动静,些许丫头小厮探出头来,烟兰一个眼色便吓退了人,只许他们在后院帮些忙,绝不许近前。

末了,孙大夫抚了把额上汗水,绕过屏风来到楚惊春跟前。

他叹一口气:“伤得实在太重,现下老夫勉强为他止住了血,能不能醒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楚惊春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略紧了紧:“若醒不来呢?”

“嗯……”孙大夫迟疑了下,“用山参吊着气,再寻更好的大夫,或许能叫他醒来。”

这话说得极是婉转,然孙大夫在京城之内,也算颇有名望。既然他说不成,那便是当真没了多少指望。

孙大夫道:“老夫这便开两副养身调养的方子,煎好了务必叫他喝下去。若是求生的意志强些,能醒来是最好。”

“麻烦您了。”楚惊春躬身道谢。

这边,烟兰引着大夫下楼,往后院行去,楚惊春搁下林霁尘,预备守到阿涧床前。结果刚刚走到屏风一侧,忽闻外头徐徐而来的脚步声。

那样沉稳,且不止一人。

楚惊春索性定在原地,不往里走,亦不向外相迎。

敞开的房门,实在省了许多事,叫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着尤为便宜。省却了叩门等候,亦省去费心躲藏。

来者亦不算浩浩荡荡,只是身后跟了几名侍从,行走而来步调有力丝毫不加遮掩,正好能将楼里安眠的人们吵醒。好拨开窗子,或是将门拉开一个缝隙,好仔细瞧一瞧这番热闹。

楚惊春懒懒地瞥向排首的那人,目光甚至不必游转,便听着林霁尘一声惊奇。

“伯父?您怎么来了?”

随即快步走向楚惊春,双手撑开挡在她面前。

“您要做什么?”

林霁尘瞬时想起方才楚惊春所说,要等一等,却原来,是知晓林修逸会来。是啊!也就他这般愚蠢,竟没有将事情想个通透。府里的人一贯嘴严,怎么赶着今夜忽然说漏了嘴叫他知晓。

林相有十成十的把握会取楚惊春性命,奈何,不知哪处出了岔子,竟叫她活了下来。

是以,林相亲自前来,好叫楚惊春避无可避。

林霁尘死死地盯着眼前人,满身警惕:“您不妨先杀了我。”

林相却是懒怠得将目光落在林霁尘身上,进门前一眼望见满地血色,以及,仍旧躺在地上必定已然死去的宋二。

天下第一的杀手,竟然就这般死在了一个女子的闺房。

然而死便死吧,杀他之人竟没有半分惶然,连尸体也不想着处置,就这般堂而皇之地摆着,来来往往尽可去瞧。

林霁尘高大的身躯几乎将楚惊春遮了严实,林相瞧不见楚惊春,便是提步进门,走向与屏风相对的另一侧。那般提着下摆行走的步伐,似是要保护凶案现场。

待他站定,便有一名侍从桌边搬了圆凳放在他身后,余下的侍卫则守在门口没有近前。

林相缓缓坐下,并不介意此般,愈加瞧不见被挡住的女子。

他只沉沉道:“本官行至此处,听闻楼内发生凶案,不知掌柜的如何做解?”

“什么凶案?”不等楚惊春开口,林霁尘便是急促道,“明明是这贼子意欲行凶杀人,阿涧护主心切,如今阿涧还悬着一口气,不知能不能醒来。”

林相端坐着,自是一副了然于胸沉稳安详的姿态。小崽子闹腾,实在入不得他的眼。

遂只沉沉道:“何小姐?”

只此一句,咬出楚惊春的底牌。

林霁尘愈发慌乱,正费心思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该如何为楚惊春开脱,如何带她逃离。忽觉肩侧被人拍了两下,林霁尘忙是偏过头。

楚惊春压低声音,附到他耳侧低语:“事到如今,只有劳烦公子替我请外援来。”

林霁尘自然明白,事情闹到这般地步,堂堂宰相亲临春和楼,不论什么t样的案子都得破开。更何况,那个贼子实打实的是死了,楚惊春怎么都推脱不开。

楚惊春继而道:“我同少将军有些许交情,他来了,我或许有一线希望。”

说罢,随即将林霁尘一把推开,一面冷声道:“林公子就不必在这,今日我与林大人,怕是非要死上一个才算罢休。”

林霁尘在此处,亲眼见着谁死去,于他而言都极是残忍,不如随意寻个借口打发了。

对面端坐的林相却是不置一词,这个不争气的侄儿,碍事的很。既是宋二死的透透的,林霁尘还是不在此处碍事为好。

如此,林霁尘当真从这层层的包围圈里大步走出,而后驾马奔向将军府。

楚惊春和林相之间没了阻隔之人,说话陡然便宜许多。林相擡眸瞧向楚惊春,愈是直截了当。他略一擡手,外头便是躬身走来一个身着藏青长袍的男子。

那身衣裳的形制,大抵是官服。

男子身后又跟了位着暗灰色衣裳的老者,老者肩上挎着一只木箱,虽是年迈,却是周身整洁,不见几丝暮气。

男子于林相跟前行了礼,方道:“启禀相爷,这是下官衙内做了几十年事的刘仵作,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一查便知。”

林相低低“嗯”了一声,相爷的派头拿的很足。

楚惊春冷眼瞧着刘仵作近前查探,验尸的场景并不算好看,楚惊春并未躲避,甚至没有开口阻拦。这桩事说破了天,也是宋二行凶在先。

末了,刘仵作回到林相跟前禀告:“此人死前曾吸入使人疲乏无力的熏香,后死于剑伤,长剑划破脖颈,当即毙命。”

“掌柜的,”林相再度看向楚惊春,“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楚惊春立于屏风一侧,虽是站着,却是并无半分被人质问的局促。她侧了侧身,半边身子靠到一旁柱子上,愈发坦坦荡荡慵懒无谓,面上甚至有些无辜。

诚然,她是真的无辜。

“有人要杀我,阿涧为了保护我,将人反杀,如此而已。”

林相不屑一顾:“一个小小的伙计,竟能敌得过天下第一的高手?真是笑话!”

楚惊春偏过头:“您怎么知道此人姓甚名谁,还是天下第一?”

林相并无被噎住的难堪,却是立在他身侧的男子赶忙开口,呵斥道:“此人杀人无数,通缉令早已贴遍,林相与本官自然一眼认出。”

楚惊春神色淡淡:“既是十恶不赦,此番死了不是正好。”

男子愈是扬声:“刑罚自有官定,怎能由你一个小女子随意定论?如今你的手下杀了人,不管杀了谁,都是要杀人偿命,而你身为掌柜的,起先就要定一个管教不严之过。”

说罢,便是挺了挺一直微弓的腰身,站直了身子道:“来人,把人擡出去,择日问斩。”

这话说得颇有些气势,然后侍卫一进门,男子便又后撤一步,神情恭敬地立在林相一侧。可谓是将做官的规矩,拿捏的很是通透。

楚惊春并不在意这些,只在侍卫进门后,将要绕过屏风时,蓦地擡起手。屏风滑动地板,唰的一声,另一侧靠在了那边的柱子上,拦住了两名侍卫的去路。

同时赫然出声:“谁敢!”

两名侍卫哪想过还有这么一遭,下意识擡眼看向声音的来处。原是极貌美的女子,这一刻也觉不出冷艳来,只透过那双盛满寒气的双眼,骤然感受一阵威压。

是比宰相在前,还要让人觉得心下惶然。

短暂的愣怔,气得林相身侧的男子又要发号施令,将要开口前却是又被阻住。

“林相!”

楚惊春转眼看向林修逸,说来也是入京许久,也算有过交锋,这般面对面的倒是头一回。那么一张脸,长得实在可憎。无冤无仇的,非是要她死不可。

只是细细端详下,可见年轻时也是极其俊美的男子。不知林修逸那位死去的兄长面目如何,单看林修逸,略去胡须,林霁尘当真有几分像他。

思及阿涧做过的猜想,楚惊春愈觉,确然应当将林霁尘早早打发出去。

她道:“阿涧已是命悬一线,既是要问责,不妨将我带去吧!”

林相这才幽幽道:“人死在你的店里,你自然也要同去。”说着,便要站起身离去。

论她如何狡诈,只要进了监牢,也别想再完完整整地出来。

当下,那两名侍卫便是转向楚惊春,预备一人架住她一条手臂。

楚惊春却是忽的又道:“林相,离开前我可否同您单独说两句话,请您屏退他人。”

林相脚步微顿,随即照旧向外行去。

宋二此行失利,林相又闻是先被迷香所惑才叫人置于死地。可见,楚惊春背后的高手,虽是武艺高绝,却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拿下宋二。只是,宋二已死,论身手,这世上怕是再无人是她背后高人的对手。

此刻,那位高人说不准就隐在暗处,预备伺机而动。

与她独处,大抵有性命之忧。

看他不肯停下,楚惊春索性直言:“这人唤作宋二吧!”

一句话,便叫林相足下微顿。天下各处的通缉令,用的可不是这个名字。宋二的真实姓名,还是林相早年细查方才得知。

紧接着,楚惊春又道:“他死前,倒是同我说了两句话,大体都与您相关。”

林相不得不转过头,纵他官场沉浮几十载,自认端得稳,端得住。可瞧着眼前女子,竟生出自叹弗如的心态来。打一进门,两相对峙,这女子除却那一声“谁敢”,自始至终姿态悠然,没得半分急躁。

对峙的双方总是这般,一人过于沉稳,另一人便是不可避免的开始心慌。

尤其,还牵扯到陈年旧事。

林相喉间微动,神情肃穆。不必开口,跟在身侧的男子便领会了大半,当即使眼色叫手下一并离去。

顷刻,屋内只余下楚惊春和林相,还有躺在内间尚未苏醒的阿涧。

局势仿佛顷刻间发生变化,楚惊春行到桌前安稳落座,林修逸却是定在门口两步的位子微微侧了侧身。一面能盯着楚惊春,一面又可随时开门离去。

楚惊春沏了碗茶推到林修逸那一侧,淡声道:“相爷不必惊慌,您放心,这么多人在外头候着呢,您要是死了,我可是洗脱不清。”

林修逸被人戳破,面色有一瞬的难堪,身子却是未动。

他沉沉开口:“你未必没有这个胆量。”

楚惊春浅笑:“杀人确然是解决事情最利落的法子,可惜人太多,太麻烦。”

这是说,都杀了太麻烦?

林修逸心下愈是提了提神,道:“有话直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楚惊春端起自个的茶碗,瞧了眼外头的天色,她始终神色悠然,不急不缓。

徐徐道:“天快亮了林相。”

“磨蹭什么?”林修逸竭力压制住怒气,“你不要以为本官留在这就是怕了你。”

“天亮了,这事不可避免就要传开,届时,怕是您不好处理。”

林修逸冷哼一声:“人死在你的春和楼,杀人的是你的手下。”

“宋二杀了不少人吧!”楚惊春道,“听说,十几年前他先后杀的那一家三口,在当时的京城也是尽人皆知的一桩憾事,天纵奇才的公子,貌美无双的夫人,还有膝下稚子亦是天赋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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