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1/2)
第60章
烟兰着实想多一句嘴,与动作大小着实没什么相干,而是这种事,叫一个重伤未愈之人,委实有些强人所难。
奈何,一人是浑然忘我的奉献,一人,明显不是为了所谓鱼水之欢,而是另有打算。
烟兰只得咽下,出门将已然洗漱妥当的阿涧领进门。
阿涧脸色僵硬,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如临大敌也不过如此。烟兰瞧着他的脸色,原想宽慰一句别紧张,话到嘴边又是咽下,只拍了拍阿涧的肩侧。
一切尚未开始,阿涧的呼吸已然变得急促起来。旁人不知,他却是太过清楚自己的身子,那桩叫人神魂颠倒之事,他做得来,只怕赶着身子有伤做得不够好。
阿涧喉头滚动,身子刚刚站定,后头烟兰甚至还没来得及迈过门槛离去,蓦地听见楚惊春的声音。
“过来。”
同往日实在没什么不同,清冷的语调,听不出几丝波澜。
然而楚惊春到底比往日正经些,她本极是厌恶这种事,奈何,陛下和母妃总算给了她一样最是得力的东西。这幅身子若是这般好使,用一用也无妨。
身后,烟兰将门掩上,身前,楚惊春再度开口:“帮我把衣裳褪下。”
“然后吻我。”
阿涧结结实实地呆住,然则,毕竟进门前就已然做了许久的准备,再是觉得无比惊诧,也还是上前一步,一只手擡起,落在楚惊春肩上。
女子只着一层薄纱,且就这般站在他眼前.
阿涧手指僵硬着刚刚拂过,那纱衣便极是配合地落到地上。阿涧的眼睛顿时无处安放,目光无处可躲,落在楚惊春藕白的手臂上。
她只余下一层单衣,绳结一解,便是坦诚相见。
阿涧呆立着不动,楚惊春却是没得这般耐心,擡手便是勾住阿涧的脖子,将他带到床侧。
她侧身一倒,便是躺了下来。阿涧下意识撑着手臂,两人咫尺之离,几乎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
阿涧慌乱地几乎不能呼吸,楚惊春犹道:“继续。”
是的,应该先是亲吻。
可是吻哪儿?
阿涧凝着身下女子白净的面容,她同楼里所有的姑娘都不一样,明明是艳丽无双的面容,却从来不施粉黛,清冷沉静。
阿涧的脑袋在瞬息间转了一百个圈,最后落得一个结论。
他不敢。
若说在昨夜的梦里,他曾起过奇异的念头,曾有过欢喜雀跃的情感,当这一刻距离这么近地看着眼前这张脸,这个人,所有杂念都被摒去,只余下最纯粹的开始。
如月皎洁的神明,怎能被亵渎?
“主子,属下……唔!”
阿涧刚要直起身,忽然被人一把拉下,唇瓣相依,来的猝不及防。
甚至,因为太过突然,他支撑的手臂也打了弯,两个人忽然就紧紧地贴在一起。
一刹间,阿涧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所有隐秘的光明的不可告人的念头,一齐没了踪影。
还没缓过神来,楚惊春已是将他拉开了一寸,不耐地提醒:“继续。”
下意识,只余下服从。
脑中转过学来的技巧,楼里姑娘教他的,大体是温柔小心。阿涧便照样做着,身子微微前倾,吻过楚惊春的额间,吻过脸颊,最后轻柔地落在她的颈侧。
楚惊春平静地躺在床上,提线木偶一般承受着一切。她试图将一切丢开,不去被过去惊扰,只瞧着眼前干净的少年,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细嗅之下,还有些许药香。
亦是从未如此刻,将她捡来的乞儿看的这般清晰。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少年人开始长成,身躯日益高大,面颊也渐渐褪去少年的模样。
眉眼,鼻端,唇瓣,甚至冷硬的下颌。楚惊春细细瞧过,仿佛忽然间知晓,那个退去满身脏污的少年,也是俊逸的模样。再养上两年,怕是林霁尘也不及。
然而,当阿涧的唇落在她的颈侧,灼热的呼吸叫她有片刻的瘙痒,也只是片刻。终于,脑中挥之不去的情景瞬间侵袭了她。连带着眼前阿涧的面目,都瞬间变得模糊。
不及眼中蹦出狠意,下意识擡手便是掐住阿涧的脖子。她明明只用了一只手,却是顷刻可以将他的脖子捏断。
刹那间的挣扎,到底叫她指尖力道紧了又松。
总不能一辈子被一个恶心的人困住。
天平往一侧倾斜,楚惊春趁着这个空档,毫不犹豫地将阿涧压下。
少年人一脸懵懂惊慌,倒衬得她像个恶人。
她像个恶人?
这念头在一瞬间激发了她。
楚惊春索性摒去一切妨碍,直接上手将阿涧的衣衫撕碎。坦诚相见那一刻,她也未有半分犹疑。
相关的画册她也看了些,各式各样,或是迂回婉转,云雾层叠。终是两人一起,也算男女间彼此情愿的寻常事。
柔软勾缠,抵足相交。这些话本里用过的字眼,楚惊春倒没什么感觉,只过了一刻后,瞧着床榻上落下的丁点血迹,再瞧一旁的少年满额是汗,又双眼放空仿佛苦行僧飞升成仙一般的模样。
楚惊春扬声道:“烟兰?”
烟兰一进门,瞧着满地的碎衣裳,悄然咽了咽口水。
如她所见,她对阿涧不由得敬重了几分。病重之身,依然如此卖力。
楚惊春的面色却有些叫人琢磨不透,未有面色酡红,未有气息不匀。若非满地荒唐,她几乎就如同往日,只眉宇间隐隐有一丝不耐烦。
“叫人送水吧!”楚惊春道。
这事是原就安排好的,事过,她要立即沐浴。
烟兰忙垂首应是,又道:“药已经煎好了,掌柜的可要现在就用?”
楚惊春沉沉“嗯”了一声,床上的阿涧早已回过神来,只守着旁人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待烟兰一出门,他便是一骨碌滚下床。
“属下……属下罪该万死。”
他只觉得像是做t了场大梦,梦里是这世间最纯净的女子伏在他的身上。哪怕只一眼他就被蛊惑,他也不该真的亵渎神明。
甚至,他只记得神明垂怜,竟忘了她是公主殿下。
他自觉,这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终生不能被赦免,永远臣服。
楚惊春心底躁郁,懒怠得瞧阿涧一眼,只余光掠过跪在地上的人,见他身上缠裹的布条渗出些许血色。
“滚”之一字便没有出口,道:“穿好衣裳,出去!”
楚惊春踏入浴桶,烟兰知晓她的习惯,沐浴所用之水也是微凉,将将比河水温热些。
见烟兰将一切准备妥当预备到门外等候,楚惊春叫住她:“明日你随我去护国寺。”
顿了顿又道:“这几天,不要叫阿涧出现在我面前。”
烟兰愣了下,照旧应是。
屋内随即只余楚惊春一人,她坐在浴桶内,待水愈加清凉,便整个人浸到水中。眼前恍惚,仿佛又回到师父身死那日,她在冰冷的河水中泡了许久。
或是身上沾了血觉得肮脏,或是被人触碰觉得恶心。
阿涧此番,虽与从前不同,可还是勾起她不悦的过往。
她动了杀心。
同一刻,阿涧回到自己房内,瘫坐在床上,脑中不受控地一遍遍闪过方才的画面,脸颊也渐渐变得滚烫。于心底深处潜藏的晦暗的念头,似乎开始明朗起来。
为了验证此念,阿涧猛地站起身朝前院行去。
他径直来到那位教他房/事的姑娘房中,开口便道:“我记得你说过,这种事,并不叫人厌憎。”
女子一身轻纱,轻纱亦是半褪,正是将要迎客的时辰,忽见阿涧来了,神色正经了几分,身上衣衫却是没有拢一拢。
人人都知道,阿涧是掌柜的最得力的手下,是比烟兰姐姐还要紧要的人。是以,楼里的人大都晓得要看阿涧脸色。哪怕,阿涧惯常冰着一张脸,没什么神色可言。
“嗯。”女子点点下颌,没有犹疑。
顿了顿又是添补:“自然也有不喜欢的,就说前几日鱼露碰着那位,手段阴损,鱼露还是见多识广待了许多年的,都轻易受不住。”
阿涧拧着眉,自个意会了半分:“是以,两厢情愿便可叫人欢喜?”
“噗嗤!”女子笑过,忙拿帕子掩唇,正了正脸色方又看向伫立在一旁的阿涧。
“阿涧,”女子微微叹息,“你还是年纪小,我这般与你说吧,楼里迎客的姑娘,哪个不算是情愿接客,来的客人们,哪个又不算是寻欢作乐。如此也算是两厢情愿吧,可这床笫之事,或有几分欢愉,或有几分勉强。但如你所说,叫人欢喜,却是万万不能。”
女子说罢,见阿涧仍是额间紧蹙,满眼不解。
继而道:“你年纪尚小,不曾喜欢一人。”
“若你身下女子是你喜欢的,那才叫欢喜。”
“若她也喜欢你,那是极乐。”
说罢,女子摇着团扇顾自扁扁嘴,“这楼里的姑娘们啊,顶多是来客得了欢愉,姑娘们不厌憎罢了。”
鱼露的厌憎阿涧是知晓的,那是那位佟公子过于残暴。而主子的厌憎……
或是他生疏,或是……
诸多念头在脑中闪过,最后全都缓缓落地,阿涧心底很清楚,是因为主子并不喜欢他,不过拿他一试罢了。
然他,却仿佛已经到过极乐。
沉吟半晌,阿涧终是再度开口:“你教我,怎么叫女子欢愉?”
这话说得已然通透,喜不喜欢的先搁在一边,身子的欢愉才是要紧。
来寻欢的客人不少,这样的少年人却是不多见,尤其,还要她教他。
女子起了兴致,眼中带媚,身段妖娆,搁下团扇便拉过阿涧的袖子走向床边,随即一个倾身倒下,纤细的手臂还攀着阿涧的肩侧。
她的手指交错着,一下一下敲着阿涧的手臂,声音婉转动听:“你这身子,成吗?”
前几日,天字十二号房具体发生了什么,或许楼里的姑娘们不是十分清楚,可阿涧受伤躺了几日却是实打实。
女子说过,见阿涧不动弹,遂笑道:“哎呀,多试几次,你自然明白。”
阿涧静静地看着她,眼前蓦地转过楚惊春的脸。女子的指尖将要触到他的脖颈时,猛地后撤。
极是严肃道:“应该如何做,你细说便是。”
他已然侍奉过主子,怎可再与旁的女子有肌肤之亲?
女子颇有几分尴尬,只得讪讪地笑笑,随即坐起身重新来到桌边,托着下颌,与阿涧细说着那些本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之事。
……
翌日。
楚惊春领着烟兰来到护国寺,梵音殿前,楚惊春双手接过烟兰递来的佛经,迈过高高的门槛,模样虔诚地跪拜在佛像前。
供奉佛经,又添了香油钱。楚惊春察觉,殿内除了来来往往的香客,并无不同。
大抵是时辰没赶巧。
如此也好,不碰着太子殿下也少一桩麻烦。楚惊春就着烟兰的搀扶站起身,与烟兰打了眼色,两人径直往殿后行去。
依楚青珣所言,左高义偷偷回京后,便一直藏身于这护国寺内。护国寺说的是人流不息,亦有无数香客会在殿后的禅院落脚休憩。然则,总有些房间,是决然不会有人到访,是真正的清净。
楚惊春领着烟兰,特意兜兜转转,看似目光尽数落在后头的风景上,却是一步步朝着方丈的房间靠近。
美人相伴,是楚青珣许给左高义的好处。
途经一处假山林木堆叠的景观,楚惊春心思转过,一面想着转过这个弯,便绕回正途,距离方丈的禅院已然不远了。一面又下意识想起,这假山与城外皇家园林倒有一分相似,都是藏人的好地方。
从前,她便是藏在那窄洞里,伺机进了楚庭舟休息的房间。
念头转过,楚惊春刚要走近细瞧,忽的听见一道温婉的声音。
“殿下请。”
一男子回道:“不出数月,你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何必还这般客气?”
余下的,也不需细听,一行人已然走到跟前。
行路并非狭窄容不得人,楚惊春往一侧避了避,打眼一瞧,便将走在前头的两人收入眼底。
未有仪仗,只当寻常定了亲的男女四下观景。太子没什么稀奇,未来太子妃却叫楚惊春浅浅落在心底。是极端庄的姿态,面容饱满,未有半分凌厉。一眼看去,当真是国母之相。
楚惊春往一侧避着,目光掠向别处。只三两步,她便与他们一行人错开。
若如楚青珣所愿,楚惊春眼下只需福一褔身,与太子殿下见上一礼,便能叫未来太子妃瞧出些许端倪。然则,楚惊春懒怠得搅事,也没打算叫楚青珣如愿。
是以,她避了避,当下便转向别处行走,只当行过的人只是路人。
殊不知,楚青珏在瞧见她的那一刹,心神便乱了节奏,纵是面上竭力镇定,余光仍忍不住追随。而这些微的变化,自然躲不过身边女子的目光。
只不过,察觉只是察觉,未曾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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